?? 第五章
? ? 阴山脚下,三数殿宇。古刹不大,但建筑精巧,金碧辉煌。
? ? 有一男一女正停歇在主殿内,男的身着蓝衫,如玉树临风,女的一身洁白,
似天外琼仙,端的是一对玉人。
? ? 但听得那男子说道:“妹妹,你看这些壁画真是逼真之至,一点也不逊于咱
们家里的那些藏画。”
? ? 那女子若有所思,道:“是呀,哥哥。你说他怎么还没来呢?这几年来,他
来去如风,简直是在跟我们捉迷藏。”她年轻的脸庞上满带风霜,美目顾盼间有
一丝淡淡的忧伤。
? ? “这小子好好的安乐窝不呆,偏要去闯荡江湖。说什么要试剑天下,这些年
武林被他搅得风波四起。总舵这次召他回去,另有重要任务分配。”那男子微微
笑着,显是对那人颇为了解。
? ? “是呀,我早就叫爸召他回来,可爸也偏向着他。说什么年轻人多多锻炼是
好事,还要我少管教内的事情。真是的。”言下之意显是对自己的父亲颇有不满。
? ? “爹的话没错啊,更何况他是替母出力,难道你要伯母这么大的年纪还出来
餐风饮露呀。”
? ? “话是没错,不过这么久没见到他,我好难过。哥,你不也很想他吗?”
? ? “是呀,好久没跟他过招,他的‘只攻一点,不及其余’的剑招是否更上一
层楼了。”
? ? “哈哈,让云兄失望了。我现在的剑法不进反退,百思不得其解,正要求教
方家呢。”殿后走出了一个白衣少年,风神俊秀,嘴角边挂着一丝迷人的弧线。
? ? 那男子微笑着张开双臂,紧紧的与白衣少年拥抱在一起,屈指算来,两人已
是三年不见了。
? ? 那女子静静的站在一旁,一双美目痴痴的望着那白衣少年,双唇紧紧抿着,
纤手轻捻着腰间的绿丝绦。她眼见着他缓缓的走到身前,两行清泪夺目而出。
? ? 白衣少年用衣袖轻拭她滚滚而下的泪水,道:“妹子,别哭。心里有什么委
屈,大哥给你出气。”说毕退后几步,细细端详着她婷婷玉立的娉婷身姿,“妹
子,你果然长大了,变成大姑娘了。”
? ? 那女子好似要纵体入怀,又强自忍着,樱唇轻颤,此刻她心里念着:“我终
于又见到他了,他没变,他还是我永远的风哥。”几年的江湖风霜好象不曾在他
的身上留下痕迹,他的笑还是依然的那样如阳光般灿烂。她瞧着他们步出殿外的
背影,忍不住的潸然泪下。
? ? 这女子名叫楚羽,那男子是她的胞兄,名叫楚云,与这白衣少年三人自幼青
梅竹马,感情深厚。
? ? “教主要闭关行功,令我二人护法,咱们克日出发,拂晓前必须到达。”楚
云传达总舵的命令。他与这白衣少年卫风并称光明神教风云使者,两家累世通好,
是光明教的肱股。
? ? 以二人的年纪在教中出任如此重要的职位,固然有家世的缘故,但风云二人
也是本教不世出的奇才。尤其是卫风,对武学的领悟更是超凡脱俗。
? ? 十三岁出道,就在洛阳道上孤身只剑毙杀华山派第一高手岳凌峰,但除教中
重要人物外均不知是为他所杀,成为武林四大谜之一。
? ? “云兄,我母亲有何交待没有?这几年亏你照料了。”
? ? “你这就见外了。汝母即吾母,这几年都是我妹子陪侍于她老人家左右。
? ? 唉……“楚云若有所思,一声长叹中有无穷的忧虑。
? ? 他的妹妹楚羽从小就对卫风情根深种,此事教中尽人皆知。然而他们的父亲
楚天舒却早在楚羽襁褓之时就与白驼山庄的陆少东订下婚盟,将楚羽许给陆少东
的幼子陆旭为妻,这也成为妹子心中永远去除不了的痛。这几年楚羽的笑容随着
年岁渐长益发淡漠,现在更是一年到头极少见到她鲜花一般的笑容,更莫说听到
她那黄莺般清脆的笑声了。
? ? “所以这几年我尽量在外面漂泊,一来盼时光流逝能解羽妹心中烦忧,二来
家母年岁渐大,无力再为教中执法,做儿子的替母分忧也是应当。”卫风看着站
在主殿门前石狮边的楚羽,风姿绰约,心中油然生起一种爱怜。
? ? 楚云叹道:“风弟啊,如果感情的事能随着岁月的流去渐隐渐消,那么世间
也就少了许许多多的痴男怨女了。”
? ? 卫风调侃道:“哈哈,云兄好象对此有所心得啊。”楚云淡淡一笑,向俏立
在风中的楚羽招了招手,三人飞身上马,扬鞭而去。
? ? 蹄声隐隐,渐渐消失在一望无际的黄色沙尘中。
? ? *** *** *** ***
? ? “大用外腓,真体内充。返虚入浑,积健为雄。具备万物,横绝太空。荒荒
油云,寥寥长风。超以象外,得其环中。持之非强,来之无穷。”
? ? 明月阁中,秦姜一袭黑衫,一笼轻纱蒙面,遮掩不住浑身上下那种与生俱来
的万种风情。
? ? “风儿,此次历练,你已踏入一流高手的境界。为娘的很是高兴,不过武功
练得好,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,究竟难言呀。”
? ? 她边说边在那张褚红的书案上奋笔疾书,卫风跪在一方蒲团上,面前的木鱼
正张开它那嗷嗷待哺的嘴,好似有话要说。母亲这几年专心钻研佛法,已日渐淡
出教中事务,但他知道母亲心中实是有难言之隐,这可以从母亲那双一向淡雅从
容的眼睛里看出来。
? ? “你于武学向有天赋,这是你父当年口授于我的心法,‘长江大注,千里一
道。’为娘修为有限,已帮不了你什么忙了,道从来时路上求,你好自为之。”
? ? 秦姜的话里隐隐含着一丝淡淡的哀伤和无奈,她凝视卫风的脸上爱怜无限。
? ? 卫风如秋水般的明眸里有些困惑,“母亲,孩儿自当努力,不负母亲教诲。
? ? 此次教主要孩儿护法,也是咱卫家的荣耀。“他的脸上不自禁的露出骄傲的
神色。
? ? 秦姜哎了一声,“赫连教主十年来沉缅武功,教中事务荒废。教中大权旁落
于周简手中,此次召你回来护法,焉知祸福。”
? ? 她轻轻抚着卫风满脸错愕的俊脸,“为娘的身为圣教执法长老,原当为教除
污去秽。可如今江河日下,教中故旧星散,这几年我找借口退隐明月阁,然而该
来的总是会来。”
? ? “母亲,这是怎么回事?孩儿搞不懂。周副教主不是一向对圣教忠心耿耿吗?”
卫风越发的糊涂了。
? ? 周简当年在大别山被仇敌陷害,垂危之际是赫连教主令人将他救出,吸取入
教,并且连年破格提拔,短短十年间就升为副教主,很明显是下任教主的不二人
选。
? ? “世事难料,‘山雨欲来风满楼’呀。风儿,你与楚云总角之交,盼你们能
共渡难关,为娘的就算是死也是含笑九泉。”
? ? 卫风大惊,上前抱住秦姜纤细的柳腰,“母亲为何发此不祥之音,纵有千难
万险,也有孩儿陪你一起度过。”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不安袭上心头,他长啸一声,
杀机大起。
? ? “风儿,什么时候你能精气内敛,心如云天青空,任风月自在无边,你才算
真正踏入武学的殿堂。假如为娘身有不测,此去西北三十余里有一上泉寺,你去
寻无尘大师,得他教诲你武学修养当可一日千里。”
? ? “母亲何必太过执着,大不了咱们退隐江湖,逍遥自在的过日子。”
? ? “瞧你说的孩子话。母亲乃护教长老,当年立誓与教同殉,岂可临危而退。
? ? 风儿,你禀性刚狠果断,为娘也不太担心。你父亲当年为了找寻遗失多年的
圣火令,在玉门关外神秘失踪,生死未卜。若非尚未寻到死尸,为娘早从你父亲
于地下,苟活数年,九泉下的他是否清冷孤寂?“秦姜的目光好似穿越了时空,
凝望着远山那缥渺的云烟。
? ? “妈,你不是还有我吗?我是你最亲的人啊。”卫风泪如雨下,多年的江湖
漂泊也未能冲淡他孺慕的亲情。
? ? “风儿,你是我尘世中唯一的留恋!死有什么,死是功德圆满,是自我解脱。
你难道忘了圣教的偈语?”
? ? “是,孩儿没忘。”卫风躬身受教,“生有何欢,死亦何苦,怜我世人,忧
患实多。”
? ? 秦姜神情肃穆凝重,合掌称诵,窗外的蝉声与诵唱交鸣的声音令卫风感到冰
冷,仿佛置身于无涯雪地,坐看菱花开落在冷月的寒冬。
? ? *** *** *** ***
? ? 孤独有时凝为空白,即使纤纤飞尘也可能在梦中击响寂寞,在那虚无之中,
她苦苦的寻觅一种容颜。那容颜如春花开放在她的心上,她不敢去触摸,深怕碎
裂如镜中月水中花,不能如眼前这般任她细细品味。
? ? “生有何欢,死亦何苦。”无边的相思如冰冷的江河铺天盖地的漫将过来,
她珍惜着每一个与他相处的日子,岁月的递增递减于她是这般的重要,以致她夜
夜流连在他的窗下。
? ? “如此星辰非昨夜,为谁风露立中宵。”她楚楚可怜的眼睛如雨露如星辰点
缀在明月阁上空凄凉的夜里。
? ? 白日里父亲的话语如一把锋利的刀子无情的扎在她脆弱的心胸,“羽儿,再
过三天,白驼山庄就要来下礼聘了,你就要做新娘子了。”
? ? 泪眼迷离中,一声温柔的关切使得她全身颤抖,“妹子,这么晚了,还不歇
息。有什么烦心事,哥为你排忧。”她纵体入怀,少女的馨香混杂着玉兰花香,
静夜里更是显得意乱情迷。
? ? “带我走吧,风哥。天涯海角永伴君行。”语气里包含着一往直前的执着和
深情。
? ? “妹子,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。世上不如意事十常八九,你也不用太难过,
以后哥有空一定去看你。”卫风轻轻拍着她因哭泣而战抖的肩膀。相思难熬,她
日渐清瘦的俏脸已不复当年的无邪和天真,更多的是一种哀戚和忧郁。
? ? “空恨碧云离合,青鸟沉浮。向风前懊恼,芳心一点,寸眉两叶,禁甚闲愁。
情到不堪言处,分付东流。”
? ? 楚羽细腻白嫩的脸上潸然泪下,樱唇颤抖。今夜相晤,此后相会遥遥无期,
相见知何日?“哥,我给你吧。以后的日子你会念着我么?”
? ? 她的体香似麝非麝,芬芳诱人,如夜露繁华,花容灿烂。一点刺痛,一声娇
呼,红蓼水边头,春意无限。楚羽金莲高举,玉腿斜跨在卫风肩膀上,款款相迎。
? ? 卫风硕大的阳物轻抽慢插,着意温柔,底翻红浪,不尽缱绻。一对痴男痴女
在这万籁俱寂的清夜里炽烈的欢爱,月华也羞答答的掩在一片乌云里。楚羽不时
发出的娇喘和轻呼有如天籁,好似天外纶音,声声扣在卫风的心扉。身下的女子
原是他的最爱,如果说从前的那些女子只是他欢爱场上的过场,那楚羽就是他今
生的唯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