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玄幻]降仙奇缘(全本)-25-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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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月24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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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红尘悲喜

其实朱传宗这天进宫,确实是来跟皇太后商议大事的。现在朝廷上的事,都是皇太后与他这个摄政王说了算。皇太后事事又都听他的,归根结底,还是他一人说了算。不过在表面上,军国大事都是他在朝上启奏上去,皇太后下旨同意,这才能成行。因此有些大的决策,有时候要提前私下跟皇太后沟通好,免的误会。

不过皇太后对他情根深种,哪里肯就这么放他离开呢?是以提前就吩咐小太监不许随便进来打扰。两人商议完,就摆了点时鲜果蔬,喝酒聊天,酒酣兴至,云雨了一番,这才依依而别。

朱传宗原本打算跟皇太后议事完就去看望常乐公主,不想这一番缠绵,出来时天色已晚了。朱传宗思量着公主怕是已经休息了,不如明日再去,于是便出宫回府了。

哪知道第二天进宫来看常乐公主,却被一个小宫女挡在门外。说是公主吩咐了,今天不想见人。无论谁来,一律挡驾。

朱传宗现在权势滔天,加上皇太后的关系,皇宫就跟他家后花园一样,那真是出入自由,谁敢阻拦?不过既然是常乐公主说的,他也只能好言跟那宫女道:「你去跟公主通禀一声,说是我来了,她自然会见了。」

那小宫女识得朱传宗,吓得战战兢兢,不过主子的意思也不敢违抗,怯怯地道:「公主殿下说了,尤其……王爷您,最不能进去。」

朱传宗一呆,这才明白,原来闹了半天,常乐公主是冲自己来的。心想:「这是怎么了,生我的气呢?」

他不知道前日常乐公主被拦在太后宫外的事,想了半天,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公主。

又说了半天,小宫女还是不敢放他进去。朱传宗终究不敢强迫,只好先走了。

常乐公主就躲在院门后面,朱传宗跟小宫女说话,她都看在眼里。看见情郎近在咫尺,虽然心中想念得紧,可是又生气他跟太后偷会,不怜惜自己,因此一定要出这口气。

归根结底,公主这还是气朱传宗风流多情,醋意使然。她虽然是天上的仙女,这种女儿家的心思,也是免不了的。

她站在门后,心想:「今天无论你求多久,我也不要见你。」

可是看朱传宗着急的样子心又软了,想道:「要不然,他要是在门外等一个时辰,我就放他进来好了。」

正犹豫辗转之时,朱传宗居然走了。常乐公主顿时一阵气苦,心想:「他就这样走了?他果然不把我放在心上。」

转身到树荫下的一张石椅上坐了,想到自己孑然一身,以前还有个疼爱自己的父皇,现在却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。如果连朱传宗也无法依靠了,那么留在这个世间还有什么意思呢?

想到这里,常乐公主一阵冲动,想要追出去见朱传宗,把自己的心事说给他听。她快步走出门去,呆呆看着,却哪里还有朱传宗的身影呢?她又不想回去,就信步走着,心里期望着不知何时何地,就能碰上情郎。

常乐公主离开居处,满心愁绪,闷闷不乐,在宫里闲逛,不知不觉来到了御花园。她见百花都开得娇艳,但是现在哪有心思欣赏,心中记起的,只是「试看春残花渐落,便是红颜老死时」这样悲戚的诗句,觉得繁华终究要散去,红尘的悲喜都是大梦一场,又被南风吹着,衣裙飒飒,更增悲意。

常乐公主看了半天,这才回去。哪知道在花园受了风寒,加上心中幽思,当夜就病倒了。她虽然医术高超,但是能医者不自医,况且她病根是在心里,因此一下子就病得很严重。

朱传宗听说以后,心急如焚。这次他再进宫来,也不管有没有人阻拦了,直接就闯进常乐公主的居室,看见公主病颜憔悴,握着她的手道:「这到底是怎么了?我有什么错,你就告诉我。我做的不好,罚我就是了,何苦折磨自己?」

常乐公主眼圈一红,道:「你还有大事要处理,你去忙你的军国大事吧。我的命就是如此,我还死不了呢。」

说着就咳嗽起来。

朱传宗更心疼了,连道:「胡说什么?喜儿,你告诉我,是怎么回事?你不说,我就不走了!」

常乐公主抽回手,道:「我是你的什么人呢?劳您这样关心,可不敢当。你还是走吧,我要睡了。」

流着泪转过头去,拿被襟盖住脸,不理他了。

朱传宗干坐了半晌,想要追问,又怕常乐公主病体虚弱,打扰她休息,坐立不安地琢磨了一个下午,还是不得要领。看公主还没醒来,只好怏怏而归。

朱传宗回到家中,心里翻来覆去还是想着这事,突然心中一动,想起薛金线跟常乐公主最是投缘,或许知道原因,当下就去找薛金线。

薛金线听朱传宗说完,想了片刻,笑道:「她真是这么问的你吗?那么公主在你心里,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呢?」

朱传宗一怔,道:「怎么你也这么问?她当然是我的爱人啊。」

薛金线看了他一眼,叹道:「怪不得公主要生你的气,你可真是不开窍。我要是公主,才饶不了你!」

朱传宗道:「我都被你说糊涂了。好夫人,你就指点为夫一下吧。」

薛金线道:「罢了!要是等你想明白,不知到什么年月呢。这件事呢,也不难解决,你照我教你的法子去办,公主自然就会原谅你了。」

说完叫朱传宗附耳过来,小声说了几句。朱传宗苦笑道:「一定要这么做吗?有没有省事些的办法啊?」

薛金线笑道:「聪明省事的法子,自然也有。不过这样的笨办法,才适合你这样的笨人用。况且你没听说过『心诚则灵』吗?」

朱传宗笑道:「你相公越笨,才越显出夫人的聪明啊!」

说笑了一阵儿,就在薛金线这里歇息了。

第二天,朱传宗来到常乐公主的住处,没有进屋,只是站在院子里。有宫女过来请他进屋去,朱传宗道:「我不进去,你去告诉公主,她要是不原谅我,我就在这里一直站着。」

常乐公主听见禀告,勉强支撑着起来,让人扶着走到门外,道:「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?没事做了吗?」

朱传宗道:「喜儿,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?我跟你道歉。你要是不出气,就罚我在这里站着受风吹日晒好了。」

常乐公主摇头道:「你没有得罪我,都是我自己的错。」

朱传宗道:「你这么说,就是还不肯原谅我了,那我就不走。」

常乐公主道:「那随便你吧。」

转身回到屋里,躺在床上,吩咐道:「你们都别管他,让他站着去,什么时候走了,来告诉我一声。」

常乐公主想着朱传宗肯定是想拿这办法来感动自己,等站得乏了厌了,也就走了。她现在病得神困体乏,想了一会儿,不觉就睡着了。

到了晚间,下人来禀报:「王爷还在院子里站着。」

常乐公主吃了一惊,心想:「已经七八个时辰了,他要是累得……」

有心叫人请朱传宗进来,又想起自己的委屈难过,如果就这么算了,不是更叫他看轻了?狠了狠心道:「别管了。」

当下就命人上了晚膳。常乐公主生着病,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,加上想着朱传宗的事,只吃了两口,就吃不下了。心里只是想着:「他还没吃饭呢……」

吃完饭,燃起灯烛,公主捧起一卷诗集,在灯下看着,却是哪里看得进去?

不时朝窗外望着,最后终于忍不住,来到窗前,从缝隙里向外看。

只见月光下,朱传宗垂手站着。他仿佛感觉到了公主的视线,朝着这方向微笑了一下。常乐公主心中一颤,连忙躲开,后退几步坐在床上,心跳不已。一时责怪自己:「你已经受够了难过,怎么还看不明白呢?怎么还动心呢?」

可是心中的情思,还是缠绕不去。

这样心神不宁地,又过了一个多时辰,常乐公主服了药,困意渐渐上来了。

终究还是放心不下,命人去劝朱传宗回去。下人回报,说朱传宗是不肯走。公主害怕再这样下去,自己实在不忍心了,还是睡着了,才能不再想。藉着药劲,慢慢又睡了。

到了半夜时分,突然被一阵雷声惊醒了。坐起来一看,电闪雷鸣的,不知道何时下起了大雨。常乐公主一惊,来到窗前一看,朱传宗还是在院子里站着,全身都湿透了。

常乐公主一下子哭了起来,踉跄着跑到门外,泪眼婆娑地道:「你不要命了吗?快点进来!」

朱传宗在雨里喊道:「你肯原谅我了吗?」

常乐公主连连点头,哽咽着说不出话来,朱传宗这才进来,两人一下便抱在一起。

等朱传宗擦净头脸,换了身干衣服,常乐公主嗔道:「你傻了?要是我不叫你进来,就让雨淋着?」

朱传宗笑道:「反正你生气不理我,我活着也没什么趣味了,不如淋死算了。」

常乐公主捂住他嘴巴道:「别瞎说了,你要是有什么事,我……我们怎么办呢?」

朱传宗听了这话,知道常乐公主真的不再生气了,不由喜出望外。

问起缘由,常乐公主略微把前日太后宫外的事说了。朱传宗怒道:「这个奴才好大胆子,我何时说过不许人进来?我非处置他不可!」

常乐公主道:「算了,过去就过去了,跟他计较什么呢。」

她心里计较的其实不是这件事,但是她真计较的事,又是朱传宗所无法给予的。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在朱传宗心中的重要,知道了朱传京对自己的真情,别的也就不想再追究了。

常乐公主解开心结,心情大好,病情也就一日轻似一日。不过病来如山倒,病去如抽丝,也不是几天就能好的。朱传宗除了处理最重要的政事外,每天仍抽出时间来陪伴她。有的时候公主弹琴唱歌给他听,有时候朱传宗给公主讲一些奇异的见闻,还有他以前遇到的离奇案件,日子真是过得快活无比。

这天朱传宗带了一对金丝雀,乃是一个外地的官员进京述职,特意献给朱传宗的礼物。一雌一雄,不但样子美丽,而且叫声婉转动听,实在是稀世之宝。朱传宗当下就带来送给公主。

常乐公主见了,果然是喜欢得不得了。把笼子拿到眼前,逗着鸟儿,爱不释手。可是看着看着,常乐公主突然停下手来,幽幽地叹了口气。

朱传宗不明所以,问道:「怎么,你不喜欢吗?」

常乐公主道:「喜欢是喜欢,可是你不觉得它们很可怜吗?」

朱传宗笑道:「你说这鸟儿?它们有什么可怜呢。咱们又没打它,又没把它烤着吃了。住在镶金的笼子里,吃的是精制的鸟食,这样的日子,连人都要羡慕它们吧。」

常乐公主摇头道:「金笼子再好,也不是它们想要的。自由,才是最宝贵的东西。世界上的生灵,各有各的生活。我们为了自己欣赏,为了一己之私,剥夺它们自由生活的权利,实在有些残忍。」

朱传宗道:「你的意思是?」

常乐公主道:「不如把它们放了吧,让它们回到自己逍遥自在的世界中去。」

朱传宗点头称好。两人走到院子里,打开笼子,两只金丝雀欢叫着飞了出来,在常乐公主身边盘旋了两圈,然后飞上蓝天去了。常乐公主目送它们渐渐消失在云里,脸上泛起开心的笑容。

朱传宗却只是看着公主微笑。常乐公主脸上一红,道:「你笑什么呢?」

朱传宗道:「我见过你以来,觉得你有三个时候最美。刚才你放鸟儿时,就是一个。」

常乐公主笑道:「哦?那还有两个呢?」

朱传宗道:「还有你以前在夏州城救助那些穷苦病人的时候。还有一个嘛……」

见公主侧耳认真地听着,不由笑起来,道:「是在天上,第一次见你唱歌的时候。」

常乐公主愣了下,一下子想起来,当时自己正在天河里沐浴。不禁羞得满脸通红,叹道:「你还敢说!你这个好色的小仙!」

朱传宗得意地大笑。常乐公主凝望着他,心想:「我们从天上到凡间,经历了这么多事,总算在一起了,这已经很难得了。我何必拘泥于形式呢?他不愿意娶我的话也就算了,这样已经很好了。」

可是看着悠悠的白云,她心中又是一阵向往,甚至有些羡慕那两只鸟儿。什么时候她能够脱离这个红尘,回到自在逍遥,无忧无虑的天上呢?

第九集

内容简介:

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,纵是享尽人间富贵、权倾天下的朱传宗亦无能为力,面对紫纱仙子的飞升,既勘不破放不下红尘俗事与之共赴仙乡,只能衷心祝福!

然而老太君故世、小郁遁入空门……接连的事件不由让他感叹世事无常。但一次的微服私访,竟让他与一名神似紫纱仙子的年轻女子相遇,是世间巧合,还是紫纱仙子再世?或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!

封面人物:冬雪

第一章富贵逼人

朱传宗经过两年征战,终于打败庞来孝,攻占了京城。可是庞来孝见大势已去,临死前将汤治和一干皇族子弟杀个干净后,这才自焚而亡。在众人的推荐下,朱传宗把与媚妃生的儿子汤悔捧上皇位,媚妃也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太后。

汤悔只有两岁,还不能理政。太后下旨意封朱传宗为摄政王兼左丞相。朱传宗把军政大权都握在手中,可谓是权倾天下。

一个多月后,朱家全家人在军队的严密护送下也回到京城,这下可就把整个京城都惊动了。朱家本来就是豪门显贵,极有势力。现在朱传宗又身为摄政王,说是天下第一豪门也不为过。大臣们都是心里暗地思量着怎么巴结上朱家,那前程可就无忧了。

朱家还是搬进原来的府第。庞来孝当权以后,把朱家的宅子空起来做为自己的别府,因此保存得十分完好。又经朱传宗重新修葺了一番,富丽堂皇更胜从前。朱家自然要摆酒宴庆祝回家之喜,可巧正赶上老太君八十大寿。双喜临门,场面办得更是极其宏大。

官员们得到这个消息,都是喜出望外。想要讨好朱传宗,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?要是送的礼物合了老太君的心意,在朱传宗面前给说上几句好话,以后荣华富贵还不是手到擒来,因此都是卯足了劲,搜肠刮肚,到处搜罗奇珍异宝。

转眼到了寿宴的日子,朱家张灯结彩,宾客如云。朝中凡是有点权位的大臣,都受邀前来,官阶太低没收到请柬的,也有许多人不请自来,在门房处送上礼物,登记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。虽然没能亲自进去给老太君请安,只要写上了自己的名字,让王爷知道自己送了礼物,知道有自己这么个人,那也是天大的福气啊!

老太君身穿寿服,坐在中央,朱佑继和朱传宗在下首陪着。三公九卿、六部尚书、三台御史,一个一个上来以晚辈之礼贺寿,那排场简直就跟皇帝上朝差不多,在场的宾客都是暗暗咋舌。

等到一献上寿礼,更是让众人大开眼界。龙眼大的珍珠、三尺高的珊瑚、成了形的人参、万金难求的字画,件件都价值连城,看得人眼花缭乱。在场的虽然都是官员,见过不少好东西,可是这么多珍宝放在一起,那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。不少人伸长着脖子看着,心想:「可得仔细看看。这么多宝贝,一辈子能看上一回,也就没白活啦!」

老太君是见过大世面的,这些礼物虽然珍贵,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。不过她看见朱家现在的声势这么兴隆,才真正从心底高兴。就算是老太爷在世的时候,朱家正兴旺,也跟如今没法比!

想到这里,老太君往旁边一看,只见孙子朱传宗正微笑着向宾客还礼,气度不凡。不禁越看越高兴,笑得合不拢嘴。心道朱家能有这样的儿孙,真是上天赐福,祖宗保佑。

正在这时,下人禀报,太后带着皇上还有常乐公主一起前来贺寿。场上一时轰动起来。

皇上年幼,太后垂帘听政,实际上就是当今天下的主宰。从本朝开国以来,无论什么德高望重的大臣,皇上派人送一份礼物来,就算是天大的恩赐了,哪有太后及皇上一同亲自来贺寿的?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。

还有常乐公主乃是先皇明宗皇帝最宠爱的女儿,平日几乎不出宫门,大臣们都是只闻其名,想要一见而不可得,就连以前皇家的庆典都从不出席。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幸能见到,真沾了摄政王大人的光了。

当今皇室凋零,真正核心的只有太后、皇上和常乐公主三人。现在这三人一起到场,皇家重视朱传宗到了什么程度,也就不言而喻了。在场的官员都是聪明人,哪还有不明白的。

老太君带着全家人,急忙迎到门外,连同宾客都跪倒行礼。老太君也要行礼,太后忙道:「太君不必多礼。今天是太君的寿诞,哀家是贺寿来的。」

说完便命人送上礼物。礼物就算不十分贵重,其代表的意义可重大了,何况是精心细选皇宫贵重的宝物呢?老太君谢过,让人送到后堂供奉起来。

太后贺过寿,不便多留,带着皇上回宫去了;常乐公主则进了大堂。众人都瞪大眼睛仔细看着,只见公主身穿软红纱裙,腰系丝带,身形袅娜,肌肤如玉,举手投足都是超凡脱俗,有一股天然的风韵。只可惜脸上蒙着轻纱,看不清楚模样。不过只从露出的那一双似水的明眸,圆润如玉的下巴,已经可以想见公主的绝色姿容了。

常乐公主的寿礼是她亲手书写的一幅字,写的是:「帝祝期颐,卿士祝期颐,合三朝之门下,亦共祝期颐,海内八旬真寿母;夫为尚书,哲嗣为尚书,总百官之文孙,亦早为尚书,江南八座太夫人。」

贺词写的极好,公主的字也是一绝,众人看得赞不绝口。众人心想:「太君的先夫做过兵部尚书,儿子朱佑继是工部尚书,都说的没错。不过朱传宗早就不是尚书,已当上丞相了。这朱家连出三代尚书,真是不得了!」

老太君看了寿联,很是喜欢,连连道谢。常乐公主微微一笑,到后堂女眷们的坐处。华采云、朱水月、岳可人等女都在,常乐公主与她们打过招呼,坐在了跟自己交情最好的薛金线旁边。

薛金线笑道:「公主今天肯来,实在是太难得了。尤其那一幅寿联,真是绝好,佩服,佩服!」

常乐公主道:「姊姊别笑话我了。我也没什么可送的东西,寥寥几个字,让人见笑了。」

薛金线道:「才不是。我看相公收什么贵重礼物都没动声色,只有听见你来了,高兴到不行,比听见太后、皇上来还要高兴呢。」

常乐公主脸一红,道:「我可没发现。」

两人说笑了一会儿。这时宴席开始,众人推杯换盏,吃喝起来。朱传宗好像众星捧月一样,被众人簇拥着,走到哪里,都是阿谀如潮。大小官员们拚命往前挤,堆着笑脸,不住说着好话。

常乐公主见了不禁皱眉,显得十分厌恶,忍不住道:「这些人怎么这么无耻?朱传宗居然听得进去,还连连点头。他不知道这些人说的都是假话吗?」

薛金线劝道:「官场上逢迎客套都是难免的,这已经是自古以来的传统,只要是当官的人都深谙此道,相公也是身不由己的。他虽然是手握大权的王爷,可是一样要靠这些官员们才能管理天下,因此虽然大家都明白,但表面上还是要做足样子,这是没法改变的。你看很多大臣本来还是庞来孝老贼的帮凶呢,可是为了拉拢人心,也不能全都杀掉,有些人还是不得不用。」

以常乐公主之聪明当然也明白,可是她还是难以接受这种虚伪庸俗的人际手段,闷闷不乐地坐了一会儿,她又看见那些珍奇的礼物,小声道:「这些都是送来的寿礼?这么贵重的东西,宫里都不多见,就是十年俸禄也买不来啊。这些明显是来路不正的东西,他该把他们都抓起来才是,怎么还笑着收下呢?」

薛金线只好又劝了一番,说了些官场上的情形。常乐公主不禁叹道:「我以前不知道,不过这两年,已经见多了百姓的辛苦,当官的却是这么奢华,难道这就是他说的要为民做主吗?」

薛金线道:「传统不是一天就能改变的,我相信相公将来一定能找到办法。」又笑道:「幸亏灵儿妹妹出京替她义父办事去了,不然她在这里肯定要大怒了。你们俩的心思倒有点像呢。」

常乐公主没了兴致,勉强坐了一会儿后,就告辞回宫了。

寿宴办到深夜这才散了。朱传宗喝得酩酊大醉,睡到第二日天光大亮,一觉醒来,觉得口干舌燥,喊道:「拿水来,我要喝水!」

这时一个女子温柔地应了一声,扶起朱传宗的肩膀,小心温柔地喂他喝水。

朱传宗喝了几口,抬起头来,见是暖云,不由喜道:「暖云,你怎么在这里?你不是被调到太君房里去了吗?」

暖云见朱传宗的喜色,心里也高兴,抿着嘴笑道:「太君说……我本来就是你房里的丫头,照顾你也惯了,因此让我回来了。怎么,你不愿意吗?」

朱传宗笑道:「我正求之不得呢。本来我还打算过几天抽空跟太君说说,把你要回来呢。」

拉着暖云在榻上坐下来。说了一会话,朱传宗见暖云一张杏花脸,淡笔描眉,轻扑脂粉,笑得温柔可爱。说话之间,小嘴儿里喷出香暖的气息,不觉心就痒了,笑道:「好久没尝过你小嘴儿的滋味了。来,让少爷尝尝!」

暖云红着脸道:「你怎么刚醒就没正经,这样不好……」

还没说完,朱传宗已经抱着她滚在床上,亲吻起来。暖云太久不见少爷,也是日夜思念,因此也不怎么挣扎,红着脸吐出香舌,任君品尝。两人正亲热,突然门被推开,小郁走了进来,看见这情景,笑道:「哎哟,对不起对不起,打扰你们了!」

暖云脸色通红地从朱传宗怀里挣出来,低着头整理衣服。朱传宗笑道:「小郁,你不是也在太君房里,怎么……」

小郁看见朱传宗跟暖云亲热,又听见他这么问话,心里吃醋,冷笑道:「太君嫌我伺候得不好,也把我打发回来啦。我这笨手笨脚的,一来又扰了少爷的好事,真是该死。少爷不想见我,也把我打发出去砍柴挑水好了。」

说完一脸愠容。

朱传宗忙道:「怎么会呢?少爷最喜欢你了,做梦都想见你呢。」

说到这里又怕暖云生气,干脆把两人一起搂在怀里,笑道:「你们都是少爷的心肝宝贝,打发哪个都舍不得。」

小郁也不便给他太过难堪,便一戳朱传宗的额头,笑道:「你倒贪心!算了,那我这讨人嫌的还是厚着脸皮留在这里好了。」

三人说笑间,四季也都进了房来。六个俏丫鬟围着朱传宗,帮他穿衣洗漱。

朱传宗穿上官服,英俊威武,加上他现在的凛凛官威,六女都不由看得迷醉不已。

朱传宗想起恢复记忆时,那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被六个丫鬟服侍着。不过那时候自己又胖又笨,连丫鬟们都看不起自己,跟如今一比,真是天壤之别。想到此处,不禁又是感慨,又是得意,在几个丫鬟的俏脸上捏了一把,哈哈大笑着出门去了。

过了几日,王大牛等人都来跟朱传宗辞行。他们几人在这两年里立下不少功劳,因此朝廷论功行赏,有的升为知府,有的升为守备,都是正四品的文武官职,也算是功成名就,光宗耀祖了。

而且这四人都出自朱家的门下,是一直跟随朱传宗的心腹,与一般同级官员,自然又有所不同。将来到了任上,就算是他们的上司,也肯定要对他们另眼看待,至于升迁提拔,更是指日可待的事。

这四人本是穷苦人出身,全赖朱传宗的提拔才有了今日,对朱传宗的感激那是不用说了。几人跪在地上叩头,朱传宗把他们拉起来,笑道:「你们现在已经不是我家的仆人了,而是堂堂朝廷命官,以后不要随便下跪,免得失了体面。」

几个人连称不敢,都说全靠少爷才有今天,少爷就是自己几个的再生父母,几人永远都是朱家的家仆,少爷但有所命,自己赴汤蹈火再所不辞。王大牛甚至号啕大哭起来,说是舍不得少爷,宁愿就在朱家当奴仆,不去当官了。

朱传宗听了不由得莞尔,心想官场虽然是最能锻练人的地方,不过王大牛这个大字不识的莽汉,还保留着纯真,真是难得,便叮嘱道:「你们到了外面,就代表的朱家,可不要丢了我的脸。好好的干几年,只要干得好,我还能不提拔你们?高官厚禄,还在后面呢。不过你们要是敢贪赃枉法,我的手段你们也都知道,肯定饶不了你们!还得比别人受到的惩罚更重。」

四人唯唯诺诺,都拿手拍着胸脯,保证会做个清官。朱传宗又勉励了他们一番,吩咐他们出发上任去了。

朱传宗见如今权势已经十分巩固,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治理天下了。

他做了这么多年官,见识过很多官场的黑暗,不合理的制度。以前他只是皇帝用来震慑官场的宝剑,受到各种束缚,想杀的贪官杀不了,想要追查的案子往往无法深究,现在大权在握,踌躇满志,打算大展宏图。

他觉得治理国家的重点,首要就是吏治。官吏贪污腐败,违法乱纪,既造成了百姓的困苦,又败坏了国家的根基,是一切罪恶的源头。因此他决定第一步就是大力整治吏治,整治的办法就是制定严厉的法律。他觉得只要有严酷的刑法来威慑,官员如果胆敢犯法,马上严惩不贷,如此一来,自然也就没人敢贪污腐败,违反法律了。

和吴思远说起,他却不同意朱传宗的看法,道:「人都是有贪欲的。官员们掌握权力,却不受监督,这样的情况下,想让人一点不受诱惑,就像让猫儿不吃腥一样,根本是难以实现的。无论刑法多严酷,受罚的永远是少数人。只要有机会,仍会有人抱着侥幸心理铤而走险,大人你又如何杀得干净呢?」

朱传宗道:「人有贪欲是不错,但人更怕死。杀十个不管用,我就杀一百个、一千个。我就不信,难道有人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?」

吴思远叹道:「大人把人都杀光了,谁来当官呢?」

朱传宗听了极不以为然。天下人那么多,还怕没有愿意当官的?

不过朱传宗知道吴思远思虑高远,肯定有他的道理。因此一开始也没有马上就实行酷律,而是先对官员们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教育。每当有新任命的官员将要去上任时,朱传宗都要亲自找他谈话,苦口婆心地给他们讲一番道理。

他还给官员们讲了一个例子。当官的老实守着自己的俸禄过日子,就像守着井底之泉,水虽然不很满,但是不会干,可以取用一辈子,受贿而来的外财真有益处吗?你搜刮民财,闹得民怨沸腾,再高明的密谋也隐瞒不住。一旦事发,首先关在监狱里受刑,判决之后再送到劳改工场服苦役,这时候你那些赃款在什么地方?在数千里之外呢。你的妻子儿女可能收存了,也可能根本就没有。那些赃物多数藏在外人手里,这时候你想用钱,他会弄得你家破人亡,赃物也成了别人的东西。所以说,不干净的钱毫无益处。

官员们都听说过这位摄政王大人早年人称「朱青天」,最恨贪官,因此个个都心悦诚服,承诺一定会做个好官。

朱传宗看到自己的措施颇有成效,十分满意,寻思着也许那些严酷的刑法用不到了。哪知道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,就发生了一件大案,让他万分震怒。

原来半年多前,户部尚书年纪太大,告老还乡。朱传宗精挑细选,从户部的官员里选了一个叫秦槐的,接任户部尚书之职。秦槐四十多岁年纪,很有才干,而且一向有清廉的名声,朱传宗对他寄予厚望。

哪知道秦槐才上任半年多,就被人告发说他贪污受贿,而且滥用职权敛财。

朱传宗一开始还有些不信,命监察院仔细查证。谁想到竟然是铁证如山。

其中一个例子,就是春天的时候太平府一带有几个州府遭了干旱,朱传宗下令减免赋税和钱粮。但是秦槐阳奉阴违,对这些地方照旧收粮,可是钱粮都没上缴府库,全被他私吞了。

如此这般,私吞私扣的钱粮银两,数目庞大,折合起来足足有十几万两银子。这也还罢了,秦槐及手下党羽在征收赋税的时候,又想了许多名目,千方百计压榨百姓。

比如他收钱粮的时候,一石米折钞两贯钱,但是两贯钱以外他又跟老百姓要了其他的钱:水脚钱一百文,就是用船来运;车脚钱三百文,船运完了还得用车运,再加三百文;口食钱一百文,人吃马喂的,都得吃东西,再加一百文;库子钱一百文,掌管仓库,看仓库,再加一百文;蒲篓钱一百文,粮食得装成包,打包用蒲篓,加一百文;竹篓钱一百文,拿竹子编的筐子,再加一百文;神佛钱一百文,运输走到江上走到河上,怕遇见大风船翻了,要让它平平安安的,沿途还要拜神拜佛。

所以一石粮食两贯钞,加了多少钱!这些五花八门的手段,整得老百姓苦不堪言。

还比如军队饲养战马,养马的草要从民间征收,秦槐这些人接受了一些贿赂,谁给他贿赂了,这个粮草免征。他把这些负担摊到其他没有给他贿赂的那些地区,这又是一笔钱。还有纳粮入水、纳豆入水,就是说把粮食里头掺上水,潮湿的搁到仓里头,收的豆子掺上水搁到仓库里头。最后造成仓库的粮食大批腐烂,甚至没办法处理,把仓库拆了,把粮食大批的埋了。

朱传宗看了这些证据及案宗,真是触目惊心。明宗时候吏治败坏,他四处查处案件,惩治贪官,也没见过这样规模庞大的贪污案。没想到自己当权以后,自以为官场一片清明了,却原来比以前还要腐败。朱传宗不由勃然大怒,看来不实行严酷的法律是不行了。

他不顾吴思远的劝阻,开始大肆实行残酷的刑法。新法规定,官员贪污满十两就处以绞刑。十两相当于一户中等人家一年的收入,按以前的法律,不过判流放而已。至于杖责、刺配,各种酷刑更是动辄加身,往往官员被查出一点罪过,就要大刑伺候,去掉半条命,稍微严重点的,就是死罪难逃了。

秦槐一案彻底清查下去,牵连极广。以秦槐这个户部尚书为首,以下左右副尚书,各司郎中,凡是有些权力职司的,几乎没有置身事外的。而且到了地方,知府、钱粮主簿、看粮的衙役,盘根错节,如同蛛网,再往下,秦槐等人贪污的粮食,自然还要变卖成银子,这就又牵出一大批靠跟官府勾结发横财的不法富商。朱传宗下令在全天下追赃,查到哪儿,惩罚到哪儿,一个不漏。

朱传宗下令严格惩罚,这一次案件牵连到户部、天下十二布政司,所有行贿的、窝赃的、销赃的,轻则流徙,重则斩首,加起来足有三四千人,户部衙门都为之一空。

这样的严刑厉法造成了两个结果。一是官员们人人自危,每天去衙门都提心吊胆,早上出门去了,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平安回家。另一方面,许多官员看准风头,趁机迎合朱传宗的想法,罗织罪名,构陷同僚,以求受到嘉奖重用。

不过天下的吏治也确实是清明了许多。官员们战战兢兢,敢于顶风犯法、违法乱禁的,是凤毛麟角。朱传宗见自己的政策取得了这样好的效果,不由大是得意,向吴思远笑道:「吴先生,你看看现在官场的风气这么好,可见我的办法还是对的。」

吴思远道:「大人,残酷的法律只能有一时之效,而且大人没听过『过犹不及』这句话吗?官员犯的罪也分大小轻重,犯罪的官员也分有能力和没能力的。现在大人不论其他,只要动辄有点罪错马上大加惩处,官员被罢免光了,又临时提拔很多根本没有经验资历的人来填充,要知道有时候庸官的危害可是一点也不比贪官小啊!」

朱传宗现在位高权重,没人敢在他面前顶撞。而且他视这次整顿是得意之作,听了吴思远一番批评,难免有些不悦,道:「那先生你说该怎么做呢?」

吴思远说人治不如法治。只有从制度上约束官员,让他们没有犯罪的机会,这样才是长治久安的办法。

朱传宗不以为然地笑道:「难道现在不是在靠惩罚的制度来约束官员吗?」

吴思远说起他的构想,又劝了几次,见朱传宗都听不进去,也就不再说了。

过了些天,就向朱传宗辞官,要回老家东山去隐居。

朱传宗极力挽留,可是吴思远去意坚决。也就只好应了。朱传宗奏请太后下旨,将整座东山都封给吴思远,寻常人不得打扰,供他隐居之用。

第二章难舍难弃

吴思远与朱传宗意见不合,辞官隐居去了。过了些日子,兵马大元帅王定昆也来见朱传宗,说要交出兵权,辞掉大元帅之位。

朱传宗十分不解,问道:「大哥是当朝名将,领兵打仗无人能及,这个元帅的位子你不坐,还有谁能胜任?况且大哥正干得好好的,现在朝廷都是咱们做主,难道还有谁跟大哥过不去?」

王定昆笑道:「我跟王爷是结拜兄弟,谁敢跟我过不去呢?不过现在天下太平,也没有仗打啦,我这个元帅,也没有什么意思。我打了半辈子仗,也累了,想享享清福啦。」

朱传宗不好勉强,便依王定昆的意思免去了他元帅之职,改封为太保。太保是三公之一,地位极为尊崇,是名义上的军队最高统帅,不过没有实际的军权。

朱传宗虽然对能把军权收回手里,也很合心意,但是王定昆辞官的事还是令他有所感触,感觉兄弟之间好像不如以前那么亲热随意了。他明白王定昆辞官的原因,一定是自己最近大力铲除官员,手段残酷,害怕他手中掌握兵权引起自己的猜忌。加上吴思远归隐而去,王定昆更加担心,干脆主动交出权力,以求平安。

朱传宗想着这事,心中就有些不乐。他一心是想为百姓营造一个廉洁清正的朝廷,让百姓过上不受欺压的好日子。为什么吴先生要反对自己呢?为什么结拜大哥都害怕自己呢?难道权力真的那么可怕?还是自己掌握了大权,真的变了呢?

朱传宗回到家中,想起嫂子华采云熟知官场,见识过人,不妨跟她聊聊。因此就信步到了观云院。

哪知道华采云听他说完,也是赞同吴思远的说法。说是刑法太严,树敌太多,虽然现在朱传宗权势正大,一手遮天,但是毕竟不能跟整个官场作对,在官场行事要留后路,不能把事情做绝,还说朱家的富贵已经到了顶峰,不需要再积攒什么功劳政绩,朱传宗只要好好掌握朝政大权就是了。

朱传宗听嫂子只考虑朱家的利益,却不能理解自己为民做主的志向,更是抑郁。他陪嫂子聊了一会儿,正巧华采云要去给老太君请安,朱传宗藉口有事,就从观云院出来了。

他背着手,低头在院子里走着,心想:「难道是我做错了吗?」

他觉得自己做的事无愧于心,可是连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的亲人都反对自己,这不由得让他对自己的作为也有些不确定了。

这时他走到一所院落前,是个新建的小院子,十分精致。门上写着「可人小筑」四个字,是专门为自己的夫人岳可人建的住所。朱传宗想起这些日子要么就在常乐公主那里缠绵,要么就忙于国事,实在对岳可人有些冷落了,心中想念起来,迈步走了进去。

岳可人正在屋里对着窗看一封信,见朱传宗来了,顿时一阵惊喜,亲自动手沏了杯茶给他,微笑道:「相公今天公事不忙吗?」

朱传宗笑道:「想你了,所以来看看你。怎么,不欢迎吗?」

岳可人又羞又喜,红着脸道;「怎么会呢,我也很……想相公的。只是相公现在不是忙着惩处贪官吗?还是大事为重。」

朱传宗不禁奇怪当:「哦?你怎么知道的?」

岳可人拿过刚才看的信给朱传宗,朱传宗一看,原来是岳可人的父亲岳一鸣写给女儿的家书。说是家乡江淮省路同府最近有好几个贪官落马,百姓们拍手称庆,都称赞当今的摄政王朱传宗真是贪官的克星,百姓们的救星。岳一鸣在信里对朱传宗是赞不绝口,连说能有这么好的女婿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,让岳可人一定要好生服侍。

朱传宗看了信,心中不由得意。不过又想起嫂子等人先前的话,叹气道:「我这样做百姓很高兴,可是有很多人反对呢。」

岳可人道:「不会吧?相公惩办贪官,为民做主,这是无可非议的事啊。」

朱传宗苦笑道:「吴先生还有嫂子都说我的不是呢。」

他把他们的话说了一遍。

岳可人想了想道:「吴先生和嫂子都是有见识的人,我自然不敢比。可是我觉得,就算做得过分些,总比什么都不做好。有句话不是说吗,『当官不为民做主,不如回家卖红薯』。吴先生看的是大局,嫂子看的是相公的前途,我只知道,相公这么做,百姓是真的受了好处。相公为的不也是这个吗?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?」

朱传宗听了这话,心情渐渐好些,搂着她的腰,道:「没想到,只有你这么理解我。」

岳可人道:「我只是想起当初来京城告状的时候……要是没有相公,我都不敢想下去了。」

说着又是甜蜜又是感激地看着朱传宗,眼圈渐渐红了。

朱传宗知道她又想起当初告状的艰辛,如果不是遇见自己,家破人亡是难免的了。而这不过是一个小小县府一时贪念就酿成的惨剧。贪官如此可恶,就算再重的刑罚,又有什么不应该的?朱传宗想到这里,心中释然了许多。

岳可人洗手做羹汤,亲自为朱传宗备了一桌子酒菜。朱传宗现在心情大好,两人说笑着吃完晚饭,当夜就在可人小筑歇息了。一夜缠绵,自不必说。

岳可人的一席话使朱传宗坚定了实行严厉刑法的决心。又经过了近半年的时间,整个大梁国的官场都被梳理了一遍,风气为之一清。起码从表面上,官员们都是兢兢业业,腐败的案件几乎绝迹了。

满朝文武都是心悦诚服,称颂不绝。朱传宗觉得自己的理想终于实现了,大是得意。他现在是百姓心中的青天,官员们最惧怕的利剑,同时也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。尤其因为他是翰林院毕业的,翰林院的学士们对他极为推崇,简直祟拜得五体投地。

翰林院院长华文章亲自出面,聘请朱传宗为翰林院的名誉院长,请他去院里给学士们上课,讲解「反腐倡廉」的重要性,修身齐家治国的为官之道。朱传宗一想到翰林院的学士们将来都是要做官的,现在给他们上上课也好,因此便欣然答应。

朱传宗的课大受欢迎,差不多每说两句话,台下都要热烈欢呼一次。

朱传宗说道:「为官之道,以民为本……」

台下狂呼:「摄政王千岁!」

朱传宗说道:「对贪官污吏要严惩不殆……」

台下狂呼:「朱青天,朱青天!」

朱传宗说道:「今天有点小恙,来得迟了,请大家担待。」

台下依旧欢呼如潮。许多学士激动得流着眼泪道:「王爷说得太好了!」

课后学士们都觉得受益匪浅。一个学士这样写道:「这是一节团结的课,胜利的课。三个时辰里响起六次热烈的欢呼,每次都持续半个时辰以上。」

还有学士写道:「王爷的话真是振聋发聩,我激动得听不清他在说什么,只知道欢呼,欢呼!」

朱传宗在翰林院读书时,批他批得最狠,总是断言他在仕途上不会有什么作为的夏老师更是写了一本书,叫做《我以他为荣》书一出版就受到广大学士们的吹捧。

翰林院学士们热烈要求,请摄政王大人经常抽出时间来给他们上课。朱传宗以前读书时,最讨厌听老师没完没了讲话,可站在台上威风凛凛,一呼百应,却也喜欢上这种感觉了,心想:「难怪许多当官的都爱长篇大论呢……」

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。

这天从翰林院讲课回来,朱传宗跟薛金线聊起此事,笑道:「看来人当官久了,都是会变的,我也不能例外啊。」

薜金线正做着活计,听了这话,若有所思,道:「可是有些事情,你是一点也没变聪明呢。」

朱传宗一楞,道:「什么事情?」

薛金线放下活计,白了他一眼道:「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?我问你,你心里到底有公主没有?」

朱望不愕然道:「当然有。娘子为什么这么说?」

薜金线叹道:「你没发现公主有心事吗?还有,你难道一辈子不想娶她进门了?我和可人虽然是你妻子,但毕竟只算外室,我们的地位配不上你。你还是明媒正娶公主的好。」

朱传宗笑道:「原来你说的是这事,我怎么会不上心呢。只是最近因为整理吏治的事有些忙。不过我常常去看她,也没有听她提起过,她似乎也还没有这个打算啊。」

薛金线道:「你呀,就是大事明白,小事糊涂!公主性情那么高傲,怎么可能开口呢。我看她最近心事重重的,你若是不抓紧,将来会后悔莫及,到时候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。」

朱传宗怔道:「女人怎么都喜欢把话藏在心里啊!」

薛金线叹道:「什么话告诉你,你才去办,怎么显得出男人的诚心?要是爱一个人,就该懂得她的心思。」

朱传宗得了薛金线的提醒,第二天就急忙进宫来看望常乐公主。才刚进门,便远远听见一阵柔媚的琴声,常乐公主正在弹琴唱歌,只听她唱道:「涉江采芙蓉,兰泽多芳草。采之欲遗谁,所思在远道。还顾望旧乡,长路漫浩浩。同心而离居,忧伤以终老。」

朱传宗心想:「这是悲叹相思的曲子。怎么我们日日都能见面,她却哀叹两人分隔遥远呢?」

这时常乐公主又唱道:「庭中有奇树,绿叶发华滋。攀条折其荣,将以遗所思。馨香盈怀袖,路远莫致之。此物何足贵,但感别经时。」

朱传宗觉得更奇怪了。因为这第二首,明明是离别时的感叹。

这时朱传宗已经走了进去。只见常乐公主坐在竹席上,纤指轻拨,微启朱唇,姿容绝美,只是面露悲戚,俏脸上柔柔的,挂满了泪珠。

朱传宗看了又是怜惜,又是心疼,走过去道:「喜儿,你为什么难过?可以跟我说说吗?」

常乐公主看见朱传宗来了,想要擦泪掩饰也来不及了,身子一颤,脸上挂的泪珠就簌簌地掉了下来。她侧过脸去,微笑道:「我没难过。只是唱着唱着,触景生情罢了。我是这样的性子,你也知道的。」

朱传宗想起薜金线的话,见了现在的情形,越发肯定了薛金线说的对,道:「喜儿,都怪我不好,最近忙于国事,冷落你了。要是我有什么不好,你打我骂我都可以,只是别生闷气,累坏了身子。」

常乐公主听着他情意绵绵的话,泪水流得更多了。心里想着:「傻瓜,我就快要飞升回到天上去了,你还不知道吗?你这样被俗事烦扰着,心智都被蒙蔽,什么时候才能功德圆满,跟我在天上相聚呢?我们两世的情义,我却连你一天的妻子都还没做过呢!我的遗憾难过,你都不知道。」

可是这些话只是想想,却没办法开口跟朱传宗说。

朱传宗见她泪流不止,只是不说话,急得心如火烧,却也是无可奈何。后来常乐公主哭得累了,就伏在他的臂弯里渐渐睡着了。朱传宗痴痴地看着她的蹙眉,只在梦里才舒展开了,心里更加心疼。心想:「紫纱,不管你想要什么,我都会为你办到。」

朱传宗从宫里出来,思来想去,还是不得要领。最后还是去找薛金线商量。

薛金线思忖半晌,道:「我们虽然谈得来,但是公主的心思,我也捉摸不透。不过有一样,她希望早日跟你成亲,这是无疑的。」

朱传宗喜道:「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啊!我以前提过几次,不过那时候她因为太后的事正生我气,都是一口回绝,我也就不敢再提了。娘子,你确定公主是这样想的吗?」

薛金线微微一笑道:「这还有错?我看得明白,公主虽然嘴里不说,其实心里时时盼着。就算是生你气的那时候,你要是真的筹备起婚礼来,我看她多半也就应了。只怪你不懂女人心事,光说不练,错过这么长时间,怪得了谁呢?」

朱传宗恍然道:「金线,你这么了解,当初是不是也这么想的?刚开始不答应嫁我,其实心里早就乐意了。」

说着就淫笑起来。

薛金线脸上一红,嗔道:「哪有你这么厚脸皮自夸的!」

她见朱传宗这么欣喜若狂,自己还要帮他出谋划策去娶别的女子,心里难免也有些委屈酸楚。可是她是知道朱传宗与常乐公主前生今世的故事的,她本就不是寻常女子,胸怀跟旁人不同,因此一心希望这一对历经波折的情人能终成眷属。

朱传宗又道:「不如这样,我先不告诉她,等到万事俱备,再给她一个惊喜,岂不是更好?」

薛金线莞尔道:「这个主意不错。不过看你高兴成这样子,能忍得住吗?」

朱传宗笑道:「我除了特殊的时候,都很能忍的。」

薛金线道:「什么特殊的时候?」

朱传宗笑嘻嘻道:「比如跟金线在一块儿,就总是忍不住,想……」

薛金线脸上飞上两朵红霞;叹道:「又胡说。」

心里却甜滋滋的,淡淡的酸意也就消失了。

两人猜得没错,常乐公主是希望能与朱传宗结为连理,可是这只是她的一个愿望。她更大的愿望是朱传宗能放弃红尘的富贵和欲望跟她一起升仙。朱传宗与薛金线两人纵然聪明绝顶,也只能猜到一条,另一条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。

常乐公主日日喟叹,既想早日回到天庭,又割舍不下对朱传宗的眷恋。有的时候,她下定了决心要走,可是朱传宗每日来看她,款款的深情,又把她的决心融化了。她甚至有时候心想,宁愿朱传宗对她不好,也就不用这么难过了。

她想要把话说出来,劝朱传宗跟她一起走,但她经过了那么多事,了解了民间的困苦,她知道朱传宗是真心为百姓做事的。看着朱传宗为了国事操劳,她又如何能为了一己之私,置百姓于不顾呢?常乐公主只盼着,朱传宗能早日完成志向,那时就能了无牵挂了,只是那一天又是那样的遥遥无期。

恰好这日常乐公主到太后的宫里闲坐,太后说起朝中的事。听说朱传宗大兴狱案,杀了很多的官员。常乐公主天性善良,听了就有些不乐,心想:「惩罚的手段那么多,一定要杀人才行吗?」

不过想来贪官自有其求死之道,也就做罢了。

哪知道一会儿又听太后说了几件事,有几个官员的罪并不大,但是受到的刑罚远远大于他们所应该受的。常乐公主想着朱传宗只因为自己的好恶,就更改法度。难道那些官员们就没有家庭,没有妻子儿女吗?身为法律的执行者,怎么能随意改变法律呢?哪怕他权力再大,哪怕他出发点是好的,也是不应该的。

她还想起在朱家寿宴上看到的那些情景,朱家自己也是豪华奢侈的生活。常乐公主那么聪明,她以前是不感兴趣,不愿去想,现在仔细一想,越来越发现许多不合理的地方,朱传宗一心要做的事,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的好。

既然如此,还不如就回到天上做神仙。常乐公主从太后宫里告辞出来,一路这么想着。

到了晚间,朱传宗来看望常乐公主,发现她脸色很差,说话也不爱应,以为她还是在为了成亲的事烦愁,他本来打算瞒着常乐公主,以期给她一个惊喜,可是看见她郁郁寡欢的样子,却又忍不住了,心想:「早晚也要说,不如先说出来让她开心一下。」

他清了清嗓子,笑道:「喜儿,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说。」

还没出口,常乐公主先道:「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。」

朱传宗让常乐公主先说。公主道:「听说你最近整顿官场杀了很多人?」

朱传宗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来,呆了一下,道:「是有这事。有些官员贪赃枉法,欺压百姓,实在该杀。」

常乐公主道:「只靠杀人就能解决问题吗?况且我听说很多人本来罪不至死,但是因为你特别加重刑罚,却判了死刑。官员和百姓他们的性命难道不是一样的宝贵吗?」

朱传宗一下楞住,他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,顿时被问住了,心想:「公主说的没错啊!」

以前吴先生是从制度上看问题,嫂子华采云是从前途上看问题,这都不能让他动摇。可是常乐公主以一种超然的态度,把百姓和官员放在一起看待,朱传宗终于发现了里面不公平、不合理的地方。

常乐公主见他不说话,以为他还不以为然,索性把话讲明,道:「还有,你所杀那些贪官,总也不过是贪污了几千两银子。你家有多少钱?你的俸禄又是多少?」

朱传宗道:「这都是我家祖上留下来的钱,我可没……」

话只说了一半,他已经知道下面的问题了。朱家祖上又哪来的那么多钱呢?自己的祖父、父亲虽然都是大官,但他们的俸禄,又能有多少呢?

许多问题并不是不存在,只是一般人不愿去想。朱家的事情,以前水灵儿也说过,但是朱传宗没有深思。世界上的事,都是放在自己身上就会宽容些,朱传宗也不例外。

朱传宗道:「你的意思是,我自己就是最大的贪官,没资格去审理别人,是不是?」

常乐公主摇头道:「你的为人,难道我还不了解吗?荣华富贵对于咱们来说,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。正如我降生在皇家一样,你生在朱家也是上天注定,无法改变的。我只是说,你身在红尘之中,就看不清楚很多真相,你所做的事情,跟你所想的事情,未必就完全一样。这就叫做当局者迷。」

朱传宗咀嚼着「当局者迷」这几个字,过了半晌,喃喃道:「那我该怎么办呢?」

常乐公主脱口道:「咱们一起回到天上去,不再管这些凡俗的事,不就好了吗?」

朱传宗一下惊呆了,道:「回天上去?」

这却是他从没想过的。他为民做主的心愿还没达成。更何况人间也还有亲人,还有好几位深爱的女子,难道让他就这样舍弃一切而去吗?

可是,常乐公主的话也有道理。以凡人的身分做事,就要受凡人的局限,不可能像自己想的那样公正超脱。这样无异于缘木求鱼,还有意义吗?

朱传宗坐在床头上,眼神迷茫,久久思索着。常乐公主知道他心里的挣扎,一时也做不出决定,因此也不再说,就陪着他坐着。

坐了一会儿,常乐公主想起来,道:「你刚才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?什么事?」

朱传宗现在心里乱得很,也没有心思再说成亲的事了,喃喃道:「没什么,以后再说吧。」

怔怔地想了一会儿,就出宫回家去了。


05-15
第三章缺憾是美

朱传宗回到家里,一连几日都是无精打采的。想着常乐公主的话,连手头上的国事政事,都没心思去管了,只觉得意兴阑珊,想着自己也许真的做错了。自己做了很多错事,或者什么都不做还更好些呢。

这一日,朱传宗起得很晚,本来应该是上朝的日子,也告假没去。暖云知道他胃口不好,早饭特意备得讲究些,他们这样的大富之家,本来就很有排场。朱传宗当了摄政王之后,起居饮食就更讲究了。

朱传宗以前没注意过,但今天仔细看了看,只见早饭都是拿细瓷碗碟盛着,碗边上还拿金银勾着花纹。饭菜摆了两张桌子,一张上放的是莲子粥、精粟米的小窝头,还有五六样小菜。另一张上摆了十来道菜,有口磨肥鸡、三鲜鸭子、黄焖羊肉、樱桃肉山药、鸭条溜海参、肉片焖玉兰片、羊肉丝焖跑、黄韭菜炒肉、熏肘花小肚、卤煮豆腐,热气腾腾的,都冒着香味。

这些菜都是朱传宗平时最爱吃的。他看了看,道:「今天早饭怎么这么多?一个人哪吃得完啊?」

暖云一边帮他盛粥,一边笑道:「天天都是吃这些,怎么今天嫌多了?以前可只见你因为少了爱吃的菜发脾气。」

朱传宗想了一下,好像是有这回事,便不言语了。吃了几口,又问:「暖云,我这一顿饭,得用掉多少银子啊?」

暖云不料他有这么一问,呆了一下,道:「这我可没算过。不过以前闲聊的时候,倒是听厨房的孙妈念叨过。少爷的膳食,每天是五斤牛羊肉二斤猪肉,两只鸭子,两只肥鸡,两只菜鸡。加上主食、点心……啊,差不多有一两银子呢。」说完吐了吐舌头。

朱传宗不禁惊讶,道:「有这么多?」

暖云笑道:「这还是日常的膳食,逢年过节的时候,还要更多呢。少爷今天怎么算起这个来了?咱们家家大业大,凭少爷的身分,别说每天吃一两银子,就是吃十两,一百两,也不算什么啊。」

朱传宗道:「可是一两银子,对普通百姓来说,已经不少了。」

暖云见朱传宗说的认真,也渐渐敛去笑容,心有戚戚地道:「少爷这话倒是不错。我家里一家三口,一个月的生活费,也不到一两银子呢。」

小郁一直在旁边收拾床铺,闻言嗤笑了一声,道:「岂止是不少。我和暖云的卖身钱也才十两银子,四季她们每人才值二两银子,少爷一个月的饭钱,就能买我们六个活人了。」

朱传宗听得心乱如麻,看着眼前描金的碗碟、镶银的筷子,越看越觉得丑恶,一点食欲也没有了,把筷子一摔,道:「我不吃了!」

暖云吓了一跳,以为是小郁的话惹少爷生气了,连忙道:「小郁只是随口一说,她是这样的直性子,少爷别见怪啊。」

说着就给小郁使眼色,让她道歉。

朱传宗道:「不关你们的事。出去,都出去!」

小郁道:「这是怎么了?摆脸色给我们这些下人看呢,可真有主子的气派!」还想再说,却被暖云拉着出来了。

出了门,小郁道:「你拉我干什么?他现在官做大了,脾气也越来越大了。做他爱吃的菜也生气,还让不让人活啊?」

暖云道:「你少说两句吧。没见少爷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吗?也许是遇到什么难办的事了。少爷向来疼你,你不排解也就算了,怎么还惹他生气呢?」

小郁冷笑道:「是,我哪有姊姊你贴心。我这几天问得少了?那么多人,他只是不说,要把人急死吗?我们这几个小丫鬟,人家哪还放在眼里呢。」

红着眼圈,转身走了。

暖云被小郁抢白了两句,但是知道小郁嘴利心软,其实也是担心少爷,因此也不生气。她在门廊柱子旁的长凳上坐了,想着:少爷这到底是怎么了呢?

朱传宗把自己关在屋里,对外说是抱恙。老太君、朱佑继夫妇,还有华采云等人都来探视过,只看着朱传宗精神不好,问不出原因来,也都束手无策。

朱传宗的这些变化,却被一个人看在眼里。

自从吴思远辞官之后,朱传宗身边少了一位重要的谋士,虽然王定昆有时候也能跟他商议一下,但是王定昆毕竟是武将出身,对于内政方面的事,就不怎么在行了。这时候,文官中有一个人脱颖而出,渐渐得到了朱传宗的赏识和重用,这人就是水灵儿的义父,老君教教主水封良。

本来朱传宗对老君教的教义不怎么赞同,而且觉得水封良这个人表面上一心为了百姓,其实很热衷权势。因此并没有重用他,只封他做了光禄寺署正,是个从六品的小文官,负责一些朝廷的祭把活动,也没有什么权力。

没想到水封良就任之后,做得有声有色,同僚和上司都对他交口称赞。经常有人在朱传宗耳边说他的好话,想要提拔举荐他。朱传宗刚开始还没太在意,等到他开始实行厉法之后,有不少官员提出非议,水封良却是极力赞同,并且发动手下的教徒在民间调查,举报贪官。朱传宗见他是真心支持自己,想起他当初的口号也是杀贪官救百姓,心道看来他跟自己的志向还是很相近的,渐渐也就对他留心了起来。

再后来,水封良在举报和查处官员的案件中,接连立下几次功劳。他提议的几项法令,也都十分行之有效。朱传宗大加赞赏,引为得力手下。水封良官职一升再升,做到了光禄寺卿。虽然还是没有太大的实权,但是已经是从三品的高官,而且朱传宗对他十分宠信,在朝中也算是颇有地位了。

水封良傍上了朱传宗这棵大树,自然希望能得到朱传宗的重用,虽然他官职已是不低,可是没有实权仍是不满足。

这日水封良前来拜访,见朱传宗从常乐公主那里回来后,就长吁短叹,怏怏不乐,连提起政事,也打不起精神来,便假装关心问其原因。朱传宗现在将他倚为心腹,也没怎么隐瞒,隐约提到了一些。当然他一点也没提常乐公主,只说实行严厉刑法有很大的弊端,对朝廷的政务厌倦了,言辞中流露出归隐的意思。

水封良极是精明,虽然朱传宗没说,也猜出缘故出在常乐公主身上。一听朱传宗在常乐公主的质问下,起了厌世退隐之心,不由得大惊。他现在正靠着朱传宗风生水起,立足未稳,要是没了靠山,岂不就前功尽弃了?早就知道朱传宗这人古怪异常,舍弃凡尘富贵这样的事,也许他还真能干得出来。

水封良知道朱传宗对常乐公主的情意极深,其他几女都是及不上的。他心中一动,暗想这也许是个机会,当下就写了封信,把在外地办事的水灵儿召了回来。

水灵儿天性喜欢自由,不爱受拘束,而且侠义心肠。因此她没有进朱家的门,而是继续留在水封良身边替他做事。她听见义父急召,赶忙回京。

父女两人相见,水灵儿向义父问了安,问道:「义父这么着急叫我回来,有什么事吗?」

水封良叹了口气,道:「我倒没什么事,是为了摄政王朱大人的事。」

水灵儿道:「朱传宗?他做得很好啊。这一年多来,我走过很多地方,到处都有贪官被惩办,百姓都说是托了摄政王的福呢。」

她到了京城,直接就来见义父,现在说起朱传宗来,心底就一阵一阵地想念,思量着等从义父这里离开,就去见情郎。

水封良一脸无奈地道:「谁说不是呢?看着朱大人如此为民做主,为父的平生之愿也就实现了,我是打从心里高兴啊。可是最近朱大人不知道听了谁的话,说他整顿吏治不好,现在朱大人意志消沉,连朝都不怎么去上了,长此以往,现在的大好形势可就危险了啊。我没有办法,只好叫你回来,看看能不能劝劝他?」

水尽儿听了大是吃惊,道:「有这样的事?」

如今天下百姓刚刚过上好日子,如果朱传宗半途而废,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?她顿时就坐不住了,跟义父告辞,去朱家找朱传宗。

水灵儿到了朱传宗的住处,推门进来,只见朱传宗面朝里在床上躺着,听见开门声,以为是暖云她们,不耐烦地道:「出去出去!我谁也不想看见!」

水灵儿道:「你脾气好大啊,那我走啦。」

朱传宗回头一看,急忙坐起来,下地把水灵儿拉了回来,陪笑道:「我不知道是你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一年多不见啦,想死我了。」

水灵儿撇嘴道:「一年多不见,一来就看见你在发脾气。是谁惹你不高兴啦?」

朱传宗一想起来,高兴劲儿顿时消失了不少,叹了口气后,道:「没人惹我,是我自己惹自己。」

水灵儿道:「说什么糊涂话呢?」

朱传宗道:「你不在京城,所以不知道。我这一年办了件大错事,错杀了不少人。我到了现在才明白,如何不难过呢?」

水灵儿笑道:「我当什么呢。这事我怎么会不知道,现在全国的贪官基本上都被你惩办光了,这么大的动静,天下都轰动了,这是好事啊!那些贪官早就该杀了,你这怎么算错呢。」

朱传宗一想水灵儿从小受老君教的教育,老君教讲的是杀官造反,她这么想也就不奇怪了,摇了摇头道:「我料想你会这么说,但你的想法跟我以前一样,太偏激了,看问题做不到公允。你不明白的。」

水灵儿一听生气了,道:「我偏激?不偏激的应该怎么说,你倒是说说看?」

朱传宗只是摇头不说。水灵儿只好换个话题,道:「就算是以前偏激了些,以后改正不就行了,难道以后不做官了?」

朱传宗道:「我哪还有资格?原来我还不明白,现在我知道我自己就是最大的贪官。朱家的财富,全天下没人能比得上。你看看我过的生活,富贵奢华,不比皇家差。灵儿,你不是最恨贪官吗?你说我是不是没资格再去管理这个江山了?」

水灵儿一怔,随后咯咯地娇笑起来,笑道:「难得你有这样的觉悟。以前我说你们朱家是贪官,你还不爱听,现在明白过来了?不过这也怪不得你。你是王爷,就该过这样的生活,你要是粗茶淡饭,人们反倒会觉得不正常。就像我义父,以前生活节俭极了,现在做了官,也有了官员的排场。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,谁也没办法改变的,只要为百姓做事,不胡乱欺负百姓,就算是个好官了。」

朱传宗没想到水灵儿是这样说,呆了半晌,心中突然想道:「灵儿是爱我的人。爱情使人盲目,自己的爱人犯了什么错,有什么缺点,都是看不见的。所以她才会这么说。」

如此一想,水灵儿的话也打了折扣,没办法让他释然了。

水灵儿劝了半天,都不见效果,不由生气道:「算了,我不管你了。你爱在屋子里憋着,想辞官不做,都随便你了!」

说完起身走了。

水灵儿气呼呼地回去了。思来想去,就去找义父询问究竟。水封良等的就是她这一问,当下就说了,说是常乐公主不满意朱传宗杀人太多,给朱传宗浇冷水,因此朱传宗才会心灰意冷的。

刚开始水灵儿还有些不信,道:「我跟公主认识也不短了,她一直很同情百姓的,怎么会反对呢?」

水封良道:「傻女儿,你糊涂啦。公主是什么身分?她是金枝玉叶,从小锦衣玉食。这样的人,怎么可能真的把百姓看在眼里呢?她以前帮助百姓,要不是为了讨朱大人欢心,要不是为了替皇家收买人心,对你们这些姊妹恐怕都不是真的看得起,何况是普通百姓呢?」

水灵儿摇头道:「公主不是这样的人。」

水封良见她不信,心里着急,眼珠转了转,又道:「就算如此吧。朱大人现在意志消沉,总是她的缘故吧?如果任由这样下去,朱大人的前途说不定就毁了。大梁国的百姓,以后也要过回水深火热的日子去啦。」

说完一脸的痛心疾首。

水灵儿最听义父的话,一点也不觉得是危言耸听。暗暗地下决心,一定要想办法劝朱传宗振作起来,另外又想起常乐公主几句话,竟然能让朱传宗重视至此,似乎在朱传宗心中,旁人所有人加起来,也没有公主一人分量重。水灵儿虽然早知道朱传宗喜欢常乐公主,也不禁有些不服气,心想:「她真有那么好吗?」

心里大是不舒服,幽怨嫉妒之心大起。

水灵儿去找薛金线商量,薛金线奇道:「原来是因为这个。我也奇怪了好几天了,只是一直问不出原因来。我就说嘛,相公这人,除了美貌的女人,也不会为了别的事发愁了。」

水灵儿道:「姊姊你还有心情说笑。你办法多,快想想该怎么办啊!」

薛金线微微一笑,道:「解铃还需系铃人啊,这事还得落在公主身上。」

两人约好了时间,一同进宫去见常乐公主。

公主因为这么多天朱传宗都没再来,以为朱传宗跟她呕气,想要去朱家看看,又放不下面子,也是愁眉不展,听说薛金线两女来了,急忙命人请进来。

薜金线笑道:「多日没见,公主清瘦了不少,难道有什么忧心的事吗?」

常乐公主与薛金线情投意合,引为知己,无话不谈。但是她心底最深的心事实在难以对人言,仙凡之间,也是难以说清的。因此道:「我哪有什么忧愁呢。只是这几天身子不大舒坦。」

水灵儿心里有气,道:「这可真巧了,朱传宗这几天身子也不舒坦呢。听说都不上朝了。」

常乐公主脸色一变,道:「真的?他病了,严不严重?」

水灵儿道:「我看就是因为公主病的,怎么公主自己倒不知道了?公主妙手回春,不如亲自去看看,说不定他一看见公主来,立刻就好了。」

常乐公主心里担心,但是又放不下面子,道:「我又不是他什么人,他干嘛因为我病呢。」

薛金线听了这话,不由一笑,道:「公主终于还是说出心里话来了,看来还是对相公心有怨气啊。公主是怪他不解心意,不快点与公主共效于飞,以结秦晋之好。我说的对不对?可是相公迟钝,公主点醒他不就好了,何苦自己忧愁呢。」

常乐公主虽然有此心事,可却是因为她在凡间时日无多,欲待解释,又难说清楚,脸一红,索性承认道:「他不想娶我,我有什么办法?」

水灵儿性格坦率,觉得公主这样扭捏很不舒服,不禁皱眉道:「这事先不说了。朱传宗被人责怪刑罚太严,现在心灰意冷,不但废除了刑罚,连朝都不上了。公主知道吗?」

常乐公主听了不忧反喜,道:「是吗?这是好事啊。人命关天,还是少杀点人好。」

她想着:「他不肯去上朝,难道是想通了,肯跟我一起走了?」

心中不由一喜。

水灵儿忍无可忍,拍案而起,道:「我原来还以为你是个心怀天下的女子,原来我错了。贪官不杀?何以救百姓?你太让我失望了。」

常乐公主被说得楞住了。

水灵儿又道:「女人天生就该做为男人的附庸吗?难道朱传宗不娶你,你就一辈子这么伤春悲秋地过下去了?女人要是不能坚强独立,只会被人看不起!」

说完出门而去。

常乐公主看着水灵儿离开的方向,呆呆出神。薛金线道:「公主,灵儿妹妹对你有些误会,说话不好听,你别往心里去啊。」

常乐公主若有所思地道:「也许她说的对。」

回味着水灵儿的话,不禁心想:「我是太依赖别人了吗?从小到大,我只知道悲伤哭泣,好像这一辈子就为了来寻找和陪伴着渺日辰君而活着,连成仙也要等他一起。我何尝去把握过自己的人生呢?」

她想了一会儿,心情渐渐开朗,脸上也浮起了笑容。不过她还有一事想不明白,于是向薛金线问道:「姊姊,我劝朱传宗不要滥用刑罚,难道不对吗?」

薛金线道:「公主的出发点是好的,但是世界上的事,总是各有利弊。既想解决问题,又想一点失误没有,怎么可能呢?就比如整顿吏治,如果措施轻了,那些官员根本不放在眼里。不在乎犯法的惩罚,还能指望他们敬畏法律吗?那样吏治什么时候才能治理好呢?缺憾也是无法避免的,甚至有时候,缺憾也是一种美啊。」

常乐公主道:「缺憾是美?」

薛金线道:「不错,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,没有离别,哪有相聚的快乐。没有失败,哪有成功的甜蜜?要是因为有一丝遗憾就不去做,那恰恰才是最大的遗憾呢。」

常乐公主缓缓地点了点头,似有所悟。薛金线见该说的已经说了,剩下的是靠她自己去想了,因此就告辞离开了。

朱传宗这天还是没上朝,躺在自己床上发呆。突然有人拍他肩膀,他不耐烦地回头去看,却是一怔,只见常乐公主身着便装,笑吟吟地站在床前。

朱传宗惊喜不已,道:「喜儿,你怎么来了?」

常乐公主笑道:「听说你不去处理国事,躲在家里偷懒,所以我来督促你。」

朱传宗苦笑道:「你别挖苦我了。你那天不是说了,我做得太过火了,而且我也没资格去审理别人。不如以后我就天天陪你,找个地方隐居好了。」

常乐公主道:「这么说,还是我的不是啦。你做的错了,改正就是了;以前奢侈浪费,以后节俭些就是了。难道还要反省一辈子?现在满朝文武、天下的百姓都等着你去出力呢,你却躲起来不见人,这比你错杀一百个人造成的损失还要大啊!」

朱传宗被她说了一番,渐渐高兴起来,再说心中也不是真的想从此离开权位,只是一时激动,想让情人开心而已,便道:「喜儿,你说的真好。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,让天下太平,百姓富裕。」

常乐公主微笑道:「是吗?那可是百姓之福啊。」

心道:「原来上天安排他来治理天下,因此他成仙的时候还没到,我何必勉强呢?」

心中更是清楚起来。

话说薛金线劝过常乐公主之后,回到家里,想起水灵儿负气而去,心里放心不下,第二天便专程去找她。

水灵儿气还没消,道:「姊姊不用替她说好话了,她是金枝玉叶,楚楚可怜,朱传宗最喜欢不过,我也不留在这里碍眼了。明天我就离开京城,眼不见,心不烦。」

薛金线见水灵儿对常乐公主误会如此之深,思量了一下,干脆就把真相说了。朱传宗与常乐公主前世在天上的纠葛,他身边这几个女子都是知道的,只有水灵儿长期在外,因此没听过。现在听薛金线讲了一遍,不由呆了。

这虽然是难以置信之事,但是想起朱传宗力大无穷,还能刀枪不入,以一抵千,这些难以解释之事,水灵儿略一思索,就全然明白了。

她对常乐公主的观感立时大改。想着常乐公主的遭遇,这些年在宫中的苦楚,得知爱人移情别恋所要承受的痛苦,水灵儿流下了同情的泪水。不过想着想着,越发觉得朱传宗可恨,侠义心肠又发作了,便道:「朱传宗这个负心汉,这么辜负公主的情义,太可恶了,我非去教训他不可!」

于是气冲冲地出门去了,薛金线想拉她都来不及。

到了朱家,水灵儿站在书房门口叫道:「朱传宗,你给我出来!」

朱传宗刚刚跟常乐公主和好,打开了心结,心情正好,正在批阅奏章。出门来笑道:「灵儿,大呼小叫的做什么?谁又惹着你啦?」

水灵儿道:「好个头!你还好意思问?公主为你吃了那么多苦,你居然到现在还不给她个名分,你对得起她吗?今天不把话说清楚,我可饶不了你!」

朱传宗不由笑起来。水灵儿怒道:「你还敢笑?」

伸手把宝剑抽出一半。

朱传宗忙道:「你误会啦,我怎么会不想娶她呢。」

于是把打算悄悄准备亲事,给常乐公主一个惊喜的事说了。

水灵儿听完,这才转怒为喜,道:「这还差不多。饶你这回了,不过以后要是敢欺负公主……」

朱传宗道:「不敢,不敢!我是怕了女人啦!」

诚惶诚恐的样子甚是好笑,逗得水灵儿噗哧一笑。

水灵儿本来板着俏脸,这一笑,就像冰雪初融,小小的酒窝绽放,令人迷醉。朱传宗看得心动,笑道:「灵儿,不如你也嫁我好了。我若敢欺负谁,你也方便教训我,岂不是更好?」

水灵儿脸一红,啐道:「真是吃着碗里,看着锅里的。等你先娶到公主再说吧。」

朱传宗见她也不像以前那么直言拒绝,知道她的心思也动了,不由大喜。

水封良本意是想让水灵儿趁此机会,取代常乐公主在朱传宗心中的地位。哪知道一番周折,不但朱传宗与常乐公主和好如初,水灵儿也站在公主那一边,心里失望极了。水灵儿天性不会向男人邀宠,又被他培养成了一个侠义心肠的人,想靠她抓紧朱传宗,帮他说好话是行不通的了,看来只好以后另想办法了。

第四章飞升天界

常乐公主被水灵儿和薛金线点醒,知道女人应该自强自立,不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男人身上,更知道了世上的事没有完美无缺的,该做的事情就要勇敢去做,就算留下遗憾,也是在所难免的,因为世上本无十全十美之事。

常乐公主想通了这点,决意要飞升回天界,不过在走之前,她希望跟朱传宗一起开心地过一段日子,因此不打算告诉他,免得他忧愁伤心。

当然她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。要是这段时间朱传宗能改变心意,大彻大悟,愿意脱离尘世一同飞升,那就再好不过了。

朱传宗自然不知道常乐公主心中的这些想法。他现在一心筹备与公主的亲事,希望给她一份特别的礼物,但是在公主跟前时一点口风也不露,以期到时候给公主一个莫大的惊喜。

京城官员们听到这个消息,犹如喜从天降。自从朱家上次替太君做寿以后,就一直找不到能讨好朱传宗的机会。现在放着一个好机会在眼前了,怎能错过?

况且朱传宗娶的可是常乐公主,能同时讨好摄政王和皇家,何乐而不为呢?因此再次搜肠刮肚,开始琢磨这次送去什么珍贵的礼物。

不过朱家放出消息,这次婚事要秘密办理,而且不收贺礼。朱传宗知道常乐公主不喜奢华,而且最讨厌这些庸俗的往来逢迎,他自然不想惹公主不高兴,大肆操办。

官员们大失所望,但是也有机灵的官员见此路不通,马上另想办法。按规矩,公主出嫁要另建一座驸马府,以供居住。因此就有人提出,要在京城最繁华的地带,清出一大片空地来盖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,以显示摄政王和公主的尊贵。

这些人心想,只要把驸马府盖得好了,不一样讨王爷公主的欢心?

这个提议倒是很让朱传宗心动,不过他想了一番还是罢了。朱家的府第已经是京城最大,没必要再另盖。况且要建驸马府肯定又要劳民伤财,这也不是他和公主想看到的。最后决定,就在朱家的后花园新建一座院落,给嫁后的常乐公主居住。不过这所院落要与其他的不同,朱传宗在上面花了不少心思,想着公主将来见了一定会喜欢。

这一切都瞒着公主进行,她一点也不知道。她有了点化朱传宗的心,因此平时两人相处时,总是说一些富含哲理的话。但是朱传宗一心想着跟她成亲的事,满心高兴,那些超脱世俗的道理,他哪里听得进去呢?眼看着在世间停留的日子越来越少了,常乐公主既喜又忧。喜的是可以回到天界,忧的是不知道以后朱传宗能否回到天庭,再相聚首。

一日两人一起在宫里散步。走过一片新建的宫殿。这里本来是皇宫里最高大富丽的宫殿,庞来孝当初就是在这里自焚而死,结果把整座宫殿都给烧成了灰烬,现在的宫殿是后来重建的。

常乐公主停下脚步,叹道:「我最近看到一本经书,里面阐述了不少人生至理。我看见这座宫殿,越发觉得书上说的真是对极了。」

朱传宗便问书上怎么说的。常乐公主低声吟道:「人生本无常,盛衰何可恃。狐眠败砌,兔走荒台,尽是当年歌舞地;露另黄花,烟迷衰草,悉属旧时争战之场,盛衰何常?强弱安在?念此令人心灰!」

朱传宗回味了一会儿,果然是意境深远,大有哲理。但是他现在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,感叹一下也就罢了,并不往深处想。常乐公主见他不在意,又道:「还有一句呢。万象皆空幻,达人须达观山河大地已属微尘,而况尘中之尘;血肉之躯且归泡影,而况影外之影。泡沫人生,何争名利石火光中争长竞短,几何光阴?蜗牛角上较雌论雄,许大世界?你听这话是不是很发人深省?」

朱传宗笑道:「喜儿,这些话虽然有道理,但是都是些伤感叹息的味道。再说,就因为人生苦短,我们才更应抓住眼前啊。」

常乐公主幽幽道:「可是眼前的宫殿再富丽,也不是我想要的。」

朱传宗心中一动,想起就要开始建造新居,正好趁机问问公主的喜好,于是道:「哦?你喜欢住在什么样的地方?」

常乐公主大有深意地道:「天上的琼楼玉宇,难道不是最好的吗?」

朱传宗大笑道:「好,那就给你住琼楼玉宇!」

常乐公主意有所指,说的本来是天上的生活。她听朱传宗这么说,以为朱传宗答应要跟她一起回天界,不由大喜。转头看向朱传宗,却又看不出他有什么明确的表示,心里不由又疑惑起来。

朱传宗则是想着,将来把新房按照天上的模样,盖成琼楼玉宇,肯定能让常乐公主惊喜不已。心中得意,恨不得马上就回去布置。

两人各有心思,却是都误会了对方的心思。以为对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,都高兴异常,浓情蜜意,直到时辰不早了,才依依告别了。

此后几日,常乐公主和情郎柔情蜜意,不提恼人的事情,自然相得甚欢。

如此又过了半个月,这日常乐公主偶然读到一本佛书,见里面写的甚好,高兴之下,决定藉这个话题来探朱传宗的心思。朱传宗来看她时,便把一本书塞给朱传宗,要他回去仔细看看。

朱传宗道:「什么书这么珍贵啊?你给我讲讲不行吗?」

常乐公主白了他一眼,道:「你也是堂堂翰林院出来的,怎么连本书都懒得读呢。这就是我曾经跟你说过的那本经书啊。这里面都是人生至理,需要仔细研读揣摩,需要自己去体悟,别人讲是讲不明白的。你回去细细看,我还要问你呢。」

朱传宗把书拿了回来,翻看了几页。一看里面也没什么新奇,都是些超脱恬淡的语言,有的又深奥难明。他正忙着筹备亲事,修建新房,朝里又有好多事,哪里顾得上在这里慢慢体味?看了一会儿,就丢在旁边,忘到脑后了。

过了几日,常乐公主谈话之间,问朱传宗看了经书,有什么体悟。朱传宗这才想起来,不由支吾了几句,他不用心体会,自然说的没什么道理可言。常乐公主何等聪明,晓得他看不进去,脸上虽然微笑,可是想起情郎陷入红尘之中,舍不得花花世界,仍是心中难过,道:「你不想看,那就不要看好了,只是日后想看的时候,记得看就是了。」

朱传宗见她俏脸发白,想是心中不高兴,有心逗她开心,便道:「我看里面写的也不甚好。」

常乐公主道:「莫非你还有更好的体会?那你说几句出来,让我见识一下!」

朱传宗脑中转了转,灵机一动,道:「那书里的道理也不稀奇。比如谈论光阴的,我就知道一句诗比那本经书里说的好多了。」

常乐公主奇道:「谈论光阴的诗,哪一首?」

朱传宗念道:「花开堪折直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。这诗说的多对啊。喜儿你说是不是?」

说完就笑嘻嘻地盯着公主左看右看。

常乐公主听了他的话,脸一红,啐道:「让你去读至理明言,你却拿淫诗艳曲来取笑我。」

朱传宗又东拉西扯了一些下流笑话,弄得常乐公主面红耳赤,欲待不听,可是心中痒痒的,偏是被他弄得心乱如麻。

随着婚期越来越近,朱传宗也是越来越忙。他要把新家建得像天上的仙宫一样,那自然只有他这个亲眼见过天上景色的人在旁指挥,才能造出巧夺天工之物,再加上一些不得不处理的朝政,因此忙得不可开交。

他操办亲事的时间多了,陪伴常乐公主的时间自然就少了。常乐公主见他忙碌异常,略一运心思,就晓得了他这些日子在忙什么。她知道自己在凡间停留的时间不多了,朱传宗却不懂抓紧这最后的时间跟自己相处,所做的却是身外之事,可见人仙殊途,所喜好的全然不同,是勉强不来的。人生追求的都是些不能长久的东西,只有仙家才能抛弃凡俗的一切,脱离人生的悲苦。

又过了几日,常乐公主身体越发轻灵,脑子越发清明,所有的凡尘之事看得前所未有的明白,心中古井无波,无悲无喜,看着世人都在忙忙碌碌,真是好笑。

这天朱传宗没有来看她,她独自在外面散步,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,隐约听见有两个宫女一边聊天一边从远处走过来。她在角落里站着,那两个宫女也没发现这边有人。

一个宫女道:「听说下个月摄政王大人就要迎娶公主了。王爷有权势,又英俊潇洒,公主可真是好福气啊。唉,不像咱们,一辈子老死宫中,什么时候能见天日呢。」

另一个宫女嘘声道:「你小声点。太后早吩咐宫里人不许透露此事,听说还瞒着公主呢,要给她一个天大的惊喜,还给她建造了一个宫殿呢,这事可别被人听了去,咱们非受罚不可!」

两人说着走过去了。过了半晌,常乐公主才从角落里走出来。站在那里发呆,心想世人都为这些身外之物费尽心思,可是生不带来,死不带去,又何必这么执迷呢?

她知道朱传宗这样瞒着她是想给她惊喜,也知道朱传宗是想筹备一场让她铭记一辈子的庆典。朱传宗对她的真心实意天日可鉴,可是这些却全然不是她所在乎的,他终究和她走不同的路了。她想着:「不管如何,凭着他这份情意,我和他的夙世姻缘,这么多年为他所承受的委屈,流的泪水,都不枉了!他毕竟是最爱我的。」

常乐公主面露微笑,想起不日就要飞升天上了,从此和他天地相隔,这份情意,最后是草石相对两无言,还是鱼水相欢成一心,其实也不是能强求的了。眼下有过风露相逢,就是百年姻缘得偿,还求什么呢?

此后朱传宗再来的时候,见常乐公主容光焕发,言语之间,时常流露出温柔的情意,而且脸上总挂着淡淡的笑容,和以前的忧愁姿态大大不同。朱传宗以为她是偷听到了要成亲的消息,因此高兴呢!他在凡尘之中打混,天眼被蒙蔽,对于常乐公主身上的仙气越来越浓,却是视而不见。

虽然万般不舍,但是时间还是一天一天过去了。转眼一月有余,再过三天,就是成亲的日子,也是公主在凡间的最后几天了。常乐公主知道,有些话已到了必须说的时候了,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。事情是不能强求的,可是人人都要尽力去做,这是人的本性,公主毕竟还在人间,还是凡体,终究堪不破这个。

这天两人坐着喝茶,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。常乐公主突然道:「你还真沉得住气。」

朱传宗一呆,道:「什么?」。看见公主的盈盈笑意,他是个聪明人,当下也就明白了,笑道:「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我知道你这么聪明,这么大的事,怎么会瞒得住你呢?」

常乐公主微笑道:「你瞒得很紧啊,我也是猜到的。」

朱传宗有点惴惴地问道:「那你愿不愿意?」

常乐公主微笑道:「自然愿意,只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。」

朱传宗不明所以,问道:「这怎么讲?」

常乐公主道:「我的心事,你不是早知道了吗?能与你结为夫妻,是我的心愿。但是我对这个俗世,已经没有什么留恋了,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凡尘,一起走吗?」

朱传宗呆住了,不由喃喃道:「你要走了?去哪里?」

常乐公主微笑道:「唉,你这个傻瓜,我就要飞升仙去了,你看不出来吗?以你现在的神通,只要心平气和,仔细想上一想,就能够知道的。太多凡尘的俗事,蒙蔽你的灵魂啦!」

朱传宗听公主这么说,心里就像是知道似的,被她一提醒,就明白了一切,呆道:「真是惭愧,我道行太浅,贪恋凡尘中的荣华富贵,飞升的日子还遥遥无期呢!辜负你了。」

常乐公主听了这话,心中一喜,道:「只要你愿意,我可以带你一起飞升啊。」

朱传宗摇头道:「你悟性高,又在凡间积攒了很多功德,这次一定能成为高品的大罗金仙,法力也比以前高得多。如果带上我,分去你的修行,恐怕就只能做个下品的小仙,我何苦害你呢!」

常乐公主抓着他的手,道:「小仙就小仙,只要能跟你在一起,我都不在乎的。天界无忧无虑,咱们就做一对逍遥自在的小仙,哪怕回不到天界,在仙凡之间生活,也很好啊。」

朱传宗道:「可是再遇上烈火神君那样的坏仙,怎么办呢?虽然那是几千年、几万年才偶然遇到的事情,可是毕竟也是有的啊?万一遇到,我们又要受分离之苦!况且下品的小仙,在天上没有地位,谈情说爱,也是不被天条允许的。你放着逍遥自在的大罗金仙不做,岂不是缘木求鱼?」

常乐公主知道他说的都对。这些事情她何尝不明白呢?她不由想起薛金线说的,世上从没有完美的事,缺憾是无法避免的,果然是这样,人间天上概莫能免。

就算没有这个原因,朱传宗怕也是走不成的。他在凡间还有家庭、有这么多心爱的女子、有一心要完成的事业、有远大的抱负,要想一时舍弃,是何其难呢?

朱传宗与常乐公主相对无言,两人并排坐着,体会着彼此的心意。情到深处,许多话不必说出口,两人就都已明了。

此后三天,两人形影不离,朱传宗不追问常乐公主何时飞升,公主也不再提要朱传宗抛弃俗世。两人就只吟诗唱和,弹琴饮酒,浓烈的情意中,时光仿佛过得更快,转眼三天过去,佳期已至。

朱传宗了解常乐公主的性情,因此这场亲事并没有大肆操办。当然常乐公主出嫁的消息早已通告天下,只是严令文武百官不要来恭贺送礼。官员们都是捶胸长叹,不知是痛惜错过了一次讨好王爷的机会,还是遗憾没能藉机瞻仰一下绝色无双的常乐公主的真容,亦或兼而有之。

朱家张灯结彩,喜气洋洋。太后亲自前来主婚,薛金线等姊妹、王定昆等至交好友都到府祝贺。忙了好一阵,诸礼已毕,朱传宗才亲自牵着常乐公主的手,来至后院新建的楼前。

只见空地上,平白立起一座楼阁。琉璃作顶,白玉琼台,珠帘绣幕,画栋雕檐,精致华美,巧夺天工。旁边有小山翠竹,其间放养着几只梅花鹿、白鹤。这番景致宛如仙境。

常乐公主虽然有了心理准备,乍一看还是有些吃惊,轻呼一声,小嘴微张,随即叹道:「好美啊!简直跟天上一模一样。」

朱传宗笑道:「喜欢吗?」

见她欢喜,一番心思总算没有白费,也是欢喜无比。

常乐公主点了点头,没有说话。只是握着朱传宗的手,轻轻偎进他的怀里,两人偎依着看了许久。

看了多时,两人相拥进了新房。里面布置得跟寻常洞房完全不一样,四处挂的不是红绸喜字,而是古琴字画,看起来不像成亲的洞房,倒像仙人的居所。屋里燃着一炉沉香,香烟缭绕,美不胜收。

两人在榻边坐了,朱传宗见公主神态娇美,脸带红霞,秀目低垂,瑶鼻开翕,娇喘阵阵。不由看得心神迷醉,便揽她入怀,可是心中有万般怜惜,千般喜爱,却没有一丝欲念。两人除衣上榻,相拥而眠。自然其中少不了耳鬓厮磨,情话绵绵,窃窃私语,却没有丝毫越礼。

两人如胶似胶,足不出户,在屋中缠绵耳语,吟诗作对,互诉衷肠。朱传宗见公主高贵异常,身上发出圣洁的光芒,虽然和她肌肤相亲,可却丝毫不起淫念,想起仙人之隔,果然凡人是配不起仙人的,心中也是感叹不已。

三天在浓情蜜意之中一眨眼就过去。到了第三日晚上,两人喝了些酒,朱传宗有些醉意,伏在案边睡着了。常乐公主悄然飘起,出了朱家,来到薛金线的住所。

薛金线见常乐公主突然进门,有些意外,笑道:「公主新婚燕尔,不陪着相公,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?」

常乐公主盈盈一笑,道:「我有件事思忖许久,想找个人说。思来想去,还是非姊姊莫属,因此便来了。」

薛金线知道常乐公主无事不登三宝殿,必有事情交代,点头笑道:「如此我便洗耳恭听喽。」

常乐公主道:「相公现在位极人臣,权倾天下,可以说是风光无限。但是水满则溢,月圆则亏,荣辱兴衰都是难免的。希望姊姊多多费心,看顾着相公,劝他做事多留些后路,将来如有变故,也好激流勇退。」

薛金线叹道:「公主说的是极。这番道理我也是知道的,怎奈我人轻言微,公主身分贵重,如今又身为正室,怎么不亲自对相公说呢?」

常乐公主微笑道:「不到那一天,相公哪里听得进去呢?我却等不到那一天了。咱们姊妹一场,请你日后多加保重。永别啦!我的好姊姊。」

说完飘然去了。薛金线见她如同神仙一样,来去自如,怀疑是在梦中,揉了揉眼睛,发觉不是在做梦。

常乐公主回到新房,见朱传宗还睡着,不禁一笑。轻唤了两声,朱传宗睁开眼来,醉眼迷离之中,只见公主眼波流转,娇媚撩人,忍不住抱着她吻了一下,道:「紫纱!你真美。」

公主侧脸相就,呢喃道:「此后一别,不知何时再聚。愿结一夕之情,了解夙世姻缘,以慰郎君日后相思之苦。」

朱传宗醉意中,也不知是梦是醒,只觉得公主媚态妍姿,与往常大不相同。

见她轻解罗衣,晶莹如玉,雪肤香肌,种种诱惑,难言难喻。云雨之时,但看乌云蓬散,桃花满腮,珠红点点,香汗滴滴。耳边闻娇喘吁吁,婉转如啼,呻吟呢喃,无所不至。二人情意缠绵,四体交结,水乳相融,胜登仙境。

也不知什么时辰,常乐公主悄然起身,穿戴整齐,坐在镜前梳妆已毕,又在床头默默看了熟睡中的朱传宗良久。她的眼中,忽然滴下一粒晶莹透明的泪珠,滴在情郎的鬓角边,不由叹道:「前生今世,多少情分,只在这最后一滴泪了。你为我堕入凡尘,我为你流尽泪水,你不曾辜负我,我亦不再欠你了!如今泪水已尽,再也不能停留了,只盼你好自为之,一生平安喜乐。」

公主轻轻挥了挥衣袖,这时天上突然降下一道瑞光,透过屋顶照进房中。常乐公主沐浴在瑞光里,周身轻纱飘舞,云气萦绕。天边仿佛传来阵阵仙音,无数花瓣从空中洒落下来,异香阵阵,如梦似幻。

常乐公主微笑地看着朱传宗,双脚离地,缓缓向空中升去,云雾之中,香烟渐渐飘渺。冥冥中,再度传来隐约的轻唱:「天清地旷浩茫茫,万象回薄话无方,瀚天荡荡望沧沧,乘桴轻漾着日旁,当其何至穷桑,心知何乐说未央。」

朱传宗恍恍惚惚,如在梦中,心中似喜还苦,不觉流下泪来。醒来但见泪湿香枕,伊人已经是渺然不见。

情牵梦绕,仙凡之隔。这对有情人,不知到何时,才能再相见呢?

第五章情思不尽

转眼之间,常乐公主已经离开几个月了,朱传宗还是沉浸在离别的感伤里不能自拔。每天下朝回来,朱传宗晚上都是在与常乐公主的新房里歇息过夜。伊人幽幽的体香似乎还萦绕在空气里,可是睁眼看去,却早是香烟飘渺,空无一人了。

吃饭的时候,朱传宗也要下人摆上两副碗筷。他想像着常乐公主就坐在他旁边,像以前那样微笑地陪着他。只是想像终究只是想像,看着空荡荡的座位,怎么能不触景伤情呢?朱传宗常常是端起碗来,突然就怔怔地出神,半晌叹息着把碗筷放下,这一餐也就不吃了。

眼看着一天天地消瘦下去,正应了常乐公主当日总吟的一句诗:为伊消得人憔悴,衣带渐宽终不悔。

朱家上下和几女都是担心不已,只是这种事情不能勉强,只有朱传宗自己想开才行,旁人只能暗中开解而已。

这天太后派人送来一幅画。原来是太后命宫廷画师,精心绘制的常乐公主的画像。只见常乐公主超凡绝美的身姿跃然纸上,栩栩如生。朱传宗见了如获至宝。

太后本想着朱传宗有了画像能聊解相思,慢慢的思念也就淡了。哪知道事与愿违,朱传宗得到画像之后,每天盯着画像发呆,更加痴迷。

如此又过了些日子,这天朱水月和华采云一起来看朱传宗。看见朱传宗又是对着画像发呆,饭菜放在桌上动也没动。朱水月劝道:「公主又不是永远见不到了,她成仙成圣,这是好事啊!你这么对自己,公主在天上看着,也要难过的。」

哪知道朱传宗听了朱水月的话,反倒心中一动,心想:「不错,紫纱现在是金仙了啊。」

第二天就上书太后,请太后给紫纱仙子上封号。太后对他自然是言听计从,下旨尊封紫纱仙子为「至尊至圣九天玄元圣女」,命各地都要建庙观供奉。

官员们得到这个讨好朱传宗的机会,那可是千载难逢,立刻大兴土木,兴建供奉紫纱仙子的道观。紫纱仙子以前救治百姓,名望很高,因此百姓们也是极为信奉,仙子观的香火十分旺盛。

眼看着这样下去不是个事,几女聚在一起商量计策。想了半天,唯今之计,只有让朱传宗分心查案,干些正事,才能转移他的心事。可是朱传宗当了摄政王以后,位高权重,那些寻常小案,自然都用不着他过问了。不过他对办案还是很有兴趣,时常调刑部和监察院的案卷来看,对一些案件的审理也常做关注。

不过要是普普通通,一看即明的案子,也是入不了朱传宗法眼的。水灵儿常在外地走动,想起了前不久在西海省听说的一件奇事。当地有个姓张的小商人,一天夜里不知道为什么,把年幼的儿子女儿都给毒死,然后夫妻双双上吊自杀了。无独有偶,西海省一个月内,有十几户人家都是自杀惨死。官府断定是自杀之后,就以「家庭纠纷」的名义结案了。但是短短时间内这么多人家发生这样的惨事,其中肯定另有内情。

水灵儿原本就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朱传宗,将此事和大家一说,众女人人称好,便想了计策,要引起朱传宗的关注。几女也都劝他,在家睹物思人,难免伤心,不如趁此机会出京去散散心,把这件离奇的事情查一查,就算没有别的内情,散散心也好。朱传宗也明白这个道理,当下便将朝政托付给王定昆等人,自己以巡视民情的名义,前往西海省。

西海省的官员不知道内情,自然不知道朱传宗是查案来了。一听是摄政王来视察,顿时是举省震动,都以为得到了讨好的机会。总督吴有德率领手下官员亲自出迎数百里,在西海省的边界上早早恭候。要不是大梁法律规定各省大员不得擅自出境,只怕直接就迎到京城去了。

朱传宗见到总督吴有德,笑道:「我只是到西海省来转转,要是耽误了政事,可就是得不偿失了。」

吴有德躬身道:「学生不敢稍有懈怠,公事都已经处理妥当了。只是太思念院长了,所以才早早来拜见。请院长明察。」

原来吴有德也是翰林院出来的。听过朱传宗讲课,因此虽然年纪比朱传宗大上十几岁,还是尊称朱传宗为院长,自称学生。这是官场上的传统,朱传宗也就没多作反对。而且吴有德此人很有头脑,才干过人,朱传宗对他十分欣赏。久而久之,也就承认了这个门生。

他哪知道,吴有德能认下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老师,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官员。这样一来,人人都以为他是朱传宗的心腹,因此吴有德从翰林院毕业之后,更是一路高升,没几年就到了一省总督的高位。

朱传宗被众人簇拥着,继续出发,不一日进了州府。吴有德极为了解朱传宗的性子,因此没有大肆铺张,只是把衙门收拾出一个院落请朱传宗住。晚上摆酒为朱传宗洗尘,酒席虽然丰盛,但是也都是些当地特产及家常菜,并不奢华浪费。朱传宗看了大为满意。

酒宴之中,有一道炖鸭子,味道很是鲜美,朱传宗不禁称赞了两句。吴有德眼前一亮,介绍道:「这道菜里加了西海省的特产『虫草』,因此不但味道出众,而且滋阳补肾,强身健体。院长多用些。」

朱传宗一听不由来了兴趣,吴有德又详细解说了一番。原来虫草是一种药材,又名「冬虫夏草」,冬天时候是虫子,到了夏天头上却长出一株草来,因此得名。

朱传宗连连称奇,心想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,当下又多吃了几口。吴有德道:「前几个月学生曾经向宫里进贡了一批虫草,太后也是十分喜欢。院长的府上也送了不少呢。」

朱传宗因为思念常乐公主,一直是茶饭不思,因此也没什么印象。吴有德忙说过些日子再送一批到朱府,朱传宗问道:「这种药材贵不贵?要是太珍稀,就不用了。」

吴有德笑道:「都是本地的土特产,不贵。」

朱传宗听他这么说,也就罢了。当下各官员轮流上来敬酒,难免又是讨好举承。酒席到了深夜这才散了。

朱传宗是雷厉风行的人,第二天就开始巡视西海省的情况。他白天在吴有德等人的陪同下在街上看了看,西海省地处偏远,气候也不好,因此不算富庶,不过也还整齐干净。晚上调了衙门的卷宗,帐目之类,朱传宗随身带的幕僚仔细察看,也没有什么问题。朱传宗对自己这个门生越发赞赏,心想:「等过些日子,再提拔他到朝中来帮我。」

不过朱传宗在官场摸打了这么多年,早已今非昔比。他知道表面上看到的东西,就算再好,也不能全信。况且他此来还另有目的,要调查那十几户人家自杀的事情。因此过了几日,一天他派人传话,说是这几天走累了,要休息一段时间,一概不见客。然后化装成普通的客商,带着几个侍卫,悄悄从衙门后门出去了。

朱传宗微服走访了几户自杀人家的邻里,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,就是这些自杀的人家无一例外都是小本经营的药材商人,而且最近都进了不少虫草。

朱传宗想起吴有德曾经在酒宴上介绍过虫草,不禁心中一动,便顺着这个线索调查下去,结果让他大吃一惊。吴有德说一点也不贵的土特产,居然与黄金等价,一两虫草卖一两金子,就算多年的人参灵芝,也到不了这个价格啊。

朱传宗又询问了一些百姓、药店、商铺。原来这虫草本来是西海省的特产,因此虽然是名贵的药材,价格也不是特别高。不过从去年开始,不知怎么民间开始流传一种说法,说是虫草可以延年益寿,包治百病。而且太后和皇上都很喜欢,列为贡品,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高价收购。

这个消息一传出,加上有心人的推动,虫草的价格顿时疯涨起来。说也奇怪,西海省是虫草产地,市场上本来不缺货,现在却是有价无市,只不断听说虫草药效有多好,有人靠卖虫草发财,以后虫草还会继续涨价等等。

这就造成了两种结果。一方面,老百姓都以为虫草的药效真有用,家中有人生病,往往倾家荡产也要买来服用;另一方面,一些药材商人趁机高价收购,想等将来价格更高的时候再卖,赚一笔差价。可是一些百姓服用之后,发现根本就不管用,而且耽误了病情的治疗,只有死路一条。这样一来,消息传出来,虫草的价格就下降了,因此很多商人破产。

朱传宗听了这些,心里有了大概的判断,便又派人到了虫草的产地调查,发现有几个大商人以虫草被朝廷征收为贡品的名义,以低价从药农们手里收购虫草,而且不允许卖给别人,藉此抬高药价,从中牟利。而且还垄断了西海省的虫草市场,又以假乱真的大肆散播消息。

朱传宗闻信大怒,马上派人将这些商人抓了起来。用刑审讯,这些人很快招了,他们的背后老板竟然就是西海省总督吴有德。

自己的得意门生竟然是幕后元凶?朱传宗不由又惊又怒,难以置信。

只是证据确凿,也由不得人不信。吴有德本来见朱传宗对自己十分欣赏,心中得意,以为前程似锦,不日就将高升了。哪知道事情败露,转眼就被抓了起来。开始还想辩解几句,后来面对铁证如山,也只好供认。

原来朱传宗实行了两年严酷刑律,官员们都被杀怕了,不敢直接贪污。吴有德就想了个法子,他指使几个大商人垄断了虫草的市场,然后在民间散布消息,把虫草的价格炒成天价,再一点一点卖给被蒙蔽的百姓和小商人,从而牟取暴利。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,那些上当的老百姓,也只能怨自己倒楣。哪知道十几个商人破产自杀,事情竟被朱传宗知道了。

吴有德供认之后,兀自心怀侥幸,向朱传宗哭求道:「院长、王爷,学生只是一时利欲熏心,做了糊涂事。王爷看在师生情分上,饶了学生吧。而且那些人都是自杀,不关学生的事啊。」

朱传宗大怒道:「你还有脸说是我的学生!那些百姓商人明明都是被你欺骗,这才家破人亡!你居然说不关你的事,足见你没有一点悔改之意。真是可恶!」

当下就发令,彻查此案,凡是涉案的官员和大商人,一律严办,财产没收,发还给受骗的百姓。吴有德作为首犯,抄没家产,斩首示众。

西海省的百姓们这才知道,前些日子竞相抢购虫草,原来竟是被人骗了。要不是摄政王大人明察秋毫、不知道还要被骗去多少血污钱,因此对朱传宗都是感激涕零,无以复加。

朱传宗办了这件大案,大快人心,心中也畅快许多。算算日子,已经出京两个多月,朝中事多,因此当下就回到了京城。

众女见朱传宗办案回来,精神比以前好了很多。虽然还是时时思念常乐公主,毕竟不像以前那样痴迷,也各自欢喜。过了几日,太后派人请朱传宗进宫相会。

朱传宗到了太后寝宫,一看小皇上汤悔也在。他是皇帝的「亚父」,见君不但不跪,皇帝还要给他行礼。朱传宗看着自己的儿子,如今已经五六岁了,长得粉嫩俊美,而且聪明过人,心里也是十分高兴。

说了会儿话,太后道:「皇上,你在这里读书吧,我跟摄政王有些事要商议。」

小皇帝十分听话,点头应是,拿了本《论语》就读了起来。太后与朱传宗进了隔壁暖阁。

一进门,太后一把抱住朱传宗道:「冤家,你怎么这么久不来?想死我了!」

朱传宗向门口那边看着,道:「小心被孩子看见。」

太后妩媚一笑,道:「皇帝乖得很,况且你没听见他一直读书吗?」

说着就来解朱传宗的衣服。朱传宗从常乐公主走后,已经好几个月没碰过女人;而且媚妃从当上太后,一向雍容端庄,此时一脸的风情格外诱人。朱传宗顿时欲念大起,下身一下子坚硬如铁,顶在太后小腹上。

太后娇呼一声,满脸春意,眼波如水,荡声道:「皇上,让奴婢伺候你吧!」

这时隔壁的皇帝隐约听见,问道:「母后,您在叫我吗?」

太后道:「没有。我在跟摄政王谈事情,你好好读书吧。」

朱传宗大感刺激。皇帝就在隔壁,自己却在这里干太后,虽然皇帝本来也是自己的骨肉,仍觉得刺激无比。低声喝道:「贱货,还等什么,快替朕脱衣服!」

太后现在母仪天下,在朝上说一不二,哪有人敢这么对她喝斥?可是朱传宗越是对她粗鲁,她越是兴奋;当时兴奋得脸色潮红,浑身发颤,几下除去了朱传宗的衣服,露出硕大无比的玉茎来,低头含住,咂吮起来。玉茎甚是巨大,把那玉嘴塞得饱满十分,不留一丝缝隙,太后只顾将那物于口中一吞一吐,这更令朱传宗心中如火烧一般,难以忍耐,吮吸一阵,玉茎更是坚挺灼热,前端已是鼓如蛋卵。

小皇帝年纪幼小,好奇心正强,听见隔壁有「啊、呵」的声音,中间杂有那吞水吐气之声,如同急食什么香甜食物之声,心想:「母后跟摄政王在吃东西吗?听起来吃得好生香甜。」

忍不住问道:「母后,你们在吃什么东西?儿臣也饿了。」

太后正吃得香甜,闻声道:「我跟王爷正在喝茶。你快安心读书,母后一会儿可要考你!」

粉嘴吞吐愈急,小巧的香舌在玉茎上又刮又舔,朱传宗爽利无比,加之听见太后跟皇上的对话,更加刺激兴奋。在太后口中猛插数十下,背脊猛然一麻,一股浓精便从玉茎喷涌而出,直泄于太后口中,一边笑道:「这茶水味道如何?」

太后忙一下将其吞下道:「灼热滚烫,真是好茶!」

朱传宗看见她舌头舔着嘴角,淫荡的模样,忍无可忍,一把掀开她的裙子,扯下衬裤,露出雪白丰满的屁股来。只见那阴户早已溪流潺潺,便直插了进去。

一时间抽插有力,勇猛有声,扑滋滋响个不断,太后更是柳腰款摆,压臀收腹,使那玉茎便于全根插送。

朱传宗数月未近女色,太后更是久旷之身,因此弄得都是火热。朱传宗玉茎坚挺似铁,灼热无比,太后玉穴灼热,既被抽动,只觉爽快,穴中淫水更是顺了两腿直往下流,在耳边轻唤:「皇上、祖宗,用力,用力,干死奴婢吧。」

因为怕被皇帝听见,因此这次是小声呼唤。

朱传宗兴致更高,疾风骤雨抽插起来。太后被巨大玉茎抽插得花心大展,玉肢乱抖,口中香喘,鼻哼鱼龙,整个人儿心魂似飞。太后好生快活,不住呻吟,叫道:「用力,用力,用力。」

朱传宗又是一阵猛插,那太后更是大叫:「好哥哥,亲亲,我要死了,我要死了。皇上,我要升天了,不要停,不要停。」

太后娇声刚落,隔壁皇帝又问道:「母后,你怎么了,怎么一会死了,一会儿成仙了。」

原来,他正读得起劲,隔壁却传来太后叫声,皇帝虽然聪明绝顶,毕竟只有五岁,哪里懂得男女云雨之事,心里关心母后,所以忍不住发问。

太后喘着气道:「刚沏的茶水,烫到母后了。皇帝怎么读书这么不专心?读大声些,让母后听见!」

小皇帝闻言只好大声读起书来。朱传宗在这御榻之上,大干太后,旁边还有皇帝读着圣人之言,其中的刺激简直无法言喻。

皇上念一句,他便大力弄一下。长句便又缓又轻,短句便又快又急,什么「三人行,必有我师焉」、「学而时习之,不亦乐乎」、「独乐乐,与人乐乐,孰乐?」

长抽短打,时快时慢,弄得太后遍体酥软,魂不附体。

直到皇上把一本《论语》念了一遍多,朱传宗这才把阳精泄到太后花蕊之中。两人云雨已毕,都是浑身舒畅,难舍难分。又亲热了半晌,才各自穿好衣裤裙袜,太后对镜一番妆扮。之后,两人方才开门出去,见小皇帝还在认真读书。

两人相视一笑,朱传宗才告辞去了。

忽忽又过去了几个月,朱传宗逐渐恢复了正常生活,专心于国事。虽然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时常想念公主。但是都把思念埋在心底,平日不怎么流露了,只是情思又岂是能轻易忘怀的?

这日朱传宗从太后宫里出来,本想回府,哪知走着走着,不觉又走到常乐公主当初的居所来了,便信步走了进去。里面一直派专人每日打扫,因此还是一尘不染,整洁如昔。

朱传宗看着熟悉的布置,相思之情萦绕,难以释怀。他想着常乐公主的音容笑貌,绝世风姿,痴痴地发呆。心想:「不知道她在天上过的怎么样?她也这般日日思念我吗?」

想着想着,不禁心中酸楚,眼圈泛红,堪堪流下泪来。


05-15
第六章愚民政策

随着时间的流逝,朱传宗专心国事,也不再萎靡不振,一心思念公主了。他大力整顿吏治,轻徭薄赋,没几年间,大梁朝国泰民安,老百姓交口称颂。全国呈现一派欣欣向荣之象。

朱传宗一贯秉承的是「民贵君轻」的思想,对于官员欺压百姓的案件都是严厉处治。一应法令,也都是朝着偏向百姓的方向来。这样一来,各级官员都不敢再不把老百姓当回事,草菅人命的案子也少之又少了。

只是长此以往,百姓也渐渐有了自己的思想。民告官的事情越来越多,甚至有人敢于议论期廷法度的不合理,说人是生而平等的,要争取权利。这在以前可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。

最近礼部尚书,刑部尚书,督察院督御史等大臣,纷纷来找朱传宗诉苦,说是现在老百姓越来越不好管理了,请摄政王想个办夫。这天朝会,朱传宗召集群臣,专门商议此事。

朱传宗道:「最近民间的变化,刚才礼部和督察院的几位大人都说了。大家看看应该如何应对呢?」

众人面面相觑,谁也不敢先说话。倒不是他们没办法,只是朱传宗一向偏重百姓,谁知道说出来会不会触了王爷的霉头?故此都是低着头,没人答话。

朱传宗等了半晌,有些愠怒道:「平时不是都挺能说的,怎么现在一个个装聋作哑起来了?」

朱传宗现在位高权重,这一发怒,顿时把大臣们都吓得两腿打颤。

大臣中数王定昆官位最高,跟朱传宗交情也最好。当下他开口说道:「王爷还请息怒。依我看,百姓大多数还是好的,关键还是出在一小群刁民身上。只要将这些不安分的人压下去,再跟老百姓们讲讲道理,何愁不能恢复朝廷的威严呢?」

朱传宗点了点头,问道:「这少数人只是议论朝政,也没犯什么大罪,杀也杀不得,抓也抓不得。具体应该怎么做呢?」

王定昆笑道:「咱们不是还有个对头西辽国嘛。西辽国跟大梁打了这么多年仗,老百姓对西辽人是恨之入骨。只要说那些煽动百姓对抗朝廷法治的人是西辽国派来的奸细,专门来扰乱大梁江山的,百姓肯定恨死他们,如何还肯听信他们的话呢?」

朱传宗拍案笑道:「高明,实在是高明!」

王定昆又道:「我听说现在学堂里的课本上,有很多有关法律和治国的东西。这些东西只要官员们学习就好,普通百姓学这个有什么用呢?百姓只需要好好做事,治国立法是朝廷的事情。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,也知道各司其职这个道理。我建议以后课本里少这些高深的内容,除了教人识字,就是多多灌输些忠于朝廷忠于皇上的观念。省得他们懂得多了,不好好做事,反倒胡思乱想。」

又一个大臣大着胆子,也道:「只有这样,才能保得我们大梁江山千年万年啊!」

朱传宗听得连连点头,连说王定昆说得有理。

这时水封良看准苗头,也起身说道:「说到这个我想起一个故事。民间女儿出嫁的时候,当妈的都会嘱咐女儿,到了婆家第一天开始要少干活。这样如果哪天多干了点,婆家人都会夸媳妇勤快。反过来呢,要是第一天开始就多干,如果哪天不小心少干了点,婆家人就会挑剔责怪。我觉得咱们现在的法令,对老百姓还是太宽松了,他们都没了感恩之心,觉得理所当然。朝廷稍有不慎,他们就觉得朝廷亏欠了他们。这如何得了?以后还是严厉些,偶尔给些甜头,还怕他们不感激涕零吗?」

众人拊掌大笑,真是心有戚戚。朱传宗道:「各位还有什么好的建议,尽管畅所欲言啊。」

能当官当到这个地步的,都是聪明绝顶之人。说起对付百姓,个个都是驾轻就熟,有满腹的计策。一看朱传宗不怪罪,顿时是争先恐后地献计。礼部尚书孔石以前在明宗时候,出使过镇旦国。他介绍了镇旦国实行奴隶制,而全国的奴隶们却都很拥护朝廷。他还重新调查了镇旦国「民可使由之,不可使知之」的国策。这一国策曾经被明宗皇帝大为赞赏,并予以采纳。

太常寺卿孟大人则提议多倡导百姓信仰佛教。佛教宣扬宿命的思想,劝人顺从命运,寄希望于来世。百姓信了佛,当牛做马也没有怨言,自然不会再闹事。

会议越开越是热烈,众人献了足有数十条策略。朱传宗都命人一一记录在案,准备择日就开始实行。

等到会议结束,众人都兴高采烈地退下了,朱传宗留下王定昆与水封良两人,单独议事。

朱传宗见没有外人了,这才叹了口气,道:「也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是错,于百姓是好是坏呢?」

水封良道:「王爷何出此言呢?」

朱传宗道:「我一心想着让百姓过上好日子,现在却有意去蒙蔽他们,实在有些于心不忍。」

王定昆笑道:「王爷这么想也不奇怪啊!说实话,我当初没当官的时候,也是最恨官府蒙骗百姓。不过到自己真当了官,这才明白,百姓的想法越简单,越听话,就越好管理。对于朝廷来说,稳定才是第一位。王爷这是从大局出发,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。」

朱传宗一听向来为百姓抱不平的王定昆都这样说,心里也就渐渐踏实了。水封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讨好朱传宗的机会,也起身道:「老百姓都是愚昧无知的,听见风就是雨,与其让他们一知半解,被有心人利用起来闹事。不如完全不知道。一切自有朝廷替他们做主,他们只需要好好劳作,吃饱穿暖,就心满意足了。王爷这愚民之策,实在功在社稷,利在千秋啊!」

朱传宗笑道:「说的也是。比如你那原来的老君教,也是很能蛊惑人心的。」水封良吓得面如土色,急忙跪倒道:「下官早已经把老君教解散了,再也不敢妖言惑众了,王爷明察啊!」

连连叩头不止。

朱传宗摆了摆手,笑道:「只是跟你开个玩笑。你现在是本王的心腹,本王还能不信任你吗?」

水封良偷眼看朱传宗确实没什么别的意思,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,不住拿衣袖擦着冷汗。

王定昆在旁边看着,心里也是发毛,心想:「朱传宗现在越来越有当官的权谋了。以前他真为百姓着想,现在为了保住他家的江山,也开始愚弄百姓了。人心难测,真是一点也不差。再说伴君如伴虎,如今我功成名就,富甲天下,还是远离朝堂这个是非之地为好。」

三人各怀心思,当下把愚民的政策措施又仔细商讨了一番,只待施行了。

朱传宗下朝回府,想起这些天忙于国事,难免冷落了几女。他现在娇妻美妾成群,被美人环绕,亲热了这个,就不免冷落那个,想要面面俱到,也是难事。

哪知道去了观云院、漱月楼,华采云和朱水月都不在家。又去找岳可人,也是不在。跟下人们一问才知道,原来三女结伴去西山寺上香去了。

朱传宗有些意兴阑珊地先去给太君和母亲请了安,左右无事,回到自己的住处,往床上一躺,喊道:「暖云,给我倒杯茶来。」

有人应了一声,推门进来,却是春风。朱传宗问道:「暖云上哪去了?」

春风一边给他倒茶,一边道:「暖云姊家里有事,早上他哥哥来找她,就跟着回家去了。少爷!来,慢点,小心烫着。」

说着小心地把茶杯递到朱传宗手里,然后就站在他身后,替他轻轻地揉捏肩膀。

朱传宗喝了口茶,闭上眼睛,体会着春风的小手在肩膀上揉来揉去,真是舒服极了。他心里一痒,伸手握住春风又软又嫩的小手,抚摸起来。

春风心中惊喜,羞红着脸,道:「少爷,我沏的茶好喝吗?」

朱传宗道:「好喝,好喝,就是有点儿苦。」

春风忙道:「想是茶叶放多了,我去加点冰糖。」

朱传宗用力一拉,把她拉到怀里,笑道:「不用冰糖,把你嘴里的蜜糖让少爷尝尝就行。」

春风红着脸,仰起下巴,吐出小香舌儿来。朱传宗品尝了半天,来了兴致,就想到床上去快活一番。不过只有春风一个,怕是不能尽兴,当下在她耳边问道:「秋月她们三个呢?快都叫进来,让少爷疼爱你们。」

春风喘着气道:「昨天发了例钱,大奶奶准了我们一天假,她们今天都上街去买胭脂水粉了。」

朱传宗大为扫兴,道:「怎么想找的人一个个都不在家,真是扫兴!」

哪知道这时候小郁从外面进来,正好听见这话,气得哼了一声,转身就走了。

朱传宗叫道:「小郁,小郁!」

叫了两声不见回来,知道她误会了,不由埋怨春风道:「小郁在家,你怎么不早说呢?」

春风吐了吐舌头,笑道:「少爷问的是暖云姊和秋月她们,我都照实说的。我什么时候说小郁姊姊出门了?你有空埋怨我,不如赶紧想法子怎么给她消气吧?」

朱传宗道:「我是堂堂王爷,朱家的少爷,岂能怕一个小丫鬟?」

春风拍手笑道:「少爷真是威风。不知道要是小郁姊在这儿,拿白眼一瞪,少爷还有没有这么威风呢?」

朱传宗假装怒道:「好哇,你敢笑话我,真是反了天了!看我不教训你!」

当下喝令春风趴到床上,把翘臀挺起,朱传宗狠狠地拍了两巴掌,道:「还敢不敢了?」

春风被打得呻吟不止,连道:「奴婢不敢了,少爷饶了我吧!」

一副楚楚可怜,任人采撷的模样。朱传宗看得欲火越来越盛,喝道:「把衣服脱掉。」

春风含羞带喜,回头看了他一眼,把衣裙褪了。只见玉股撩人,两团粉腻,好像乳酪似的。朱传宗抚摸了一番,又软又嫩,真是爱不释手。他摸了一会儿,忍不住又扬起手打了几巴掌,打得春风连连呼痛,眼角带泪,翘臀上一片通红。

如此打几巴掌,又抚摸一会儿,反复几次,春风也渐渐享受到里面的刺激,哼哼唧唧的,浑身扭动,下面一条玉缝早已经溪流汨汨,花蜜流得满腿都是。

朱传宗这时也忍无可忍,脱去裤子,露出直挺挺硕大的物事来,一手揽着春风纤腰,从背后奋力插入。直插得春风玉枝乱颤,口中粗气横喘,朱传宗见春风快活,不由淫性大动,益发勇猛,每一插都令那玉根全部而没,直达春风花蕊深处,每一抽出辄全根提落,让那玉穴张大口儿,红红白白,煞是好看。

朱传宗一面大力抽插,一面啪啪地在春风粉臀上拍打,只弄得春风死去活来,又哭又笑,约莫干了几百下,春风便丢得淅沥哗啦。

朱传宗笑道:「这么快就丢了?真是好不中用。」

春风瘫在床上,喘息道:「是少爷太厉害了嘛!」

朱传宗看见她双眼迷离的娇媚样子,真是爱煞,一把抱过来,双手在其玉乳之上拧揉挤弄,好生光滑细致,如触羊脂。春风也是欲兴奋发,玉乳被少爷揉搓,心中火烧火燎,欲火旺盛,直攻其心,不由口中呻吟,鼻中哼唧,好不快活。

朱传宗看她缓过力气了,以手分开两条玉腿,用手握住玉茎,对准玉穴便是一顶,玉茎「噗哧」一声,便插入玉穴之中,又猛又快,春风那小玉穴早已涨痛,一张一合,好生灼热,这一插入,令那玉穴舒服充实,唯觉甜美,更是主动挺起腰肢,扭动丰臀,配合少爷行事。

朱传宗用手扶住春风玉腿,抽动起来,一抽一插,俱是用尽全力,直插得春风两腿直蹬,双眼微翻,口中气喘,「啊啊」呻吟不绝,好生快活。朱传宗每一插入,都是全根进入,每一抽出,都不留半点在那玉穴之中,弄得春风欲登仙一般,时而呻吟迎合,时而哭泣求饶,一阵一阵的丢了。

朱传宗乐不知疲,猛抽猛提,一气耸动了五百余下,玉茎猛提几下,这才将一股白浊灼热阳精喷在春风花蕊底处,春风娇呼道:「少爷!奴婢死了!」

浑身打摆,两眼翻白,丢得昏睡了过去。

朱传宗「教训」完春风,大是得意满足。穿好衣服;在府里走了走。过了半晌,心想:「不知道小郁还生不生气?」

这样想着,不觉就踱到小郁住的房间门口。

朱传宗敲了敲门,走进屋去,见小郁正坐在床上缝衣服。看见他进来,瞟了他一眼,接着低头做活儿,假装没看见他似的。

朱传宗走过去挨着她坐下,笑道:「小郁,你怎么没跟她们一起上街啊?」

小郁看也不看他一眼,道:「算我多事,怕咱们的大少爷没人服侍,特意留下来,哪知道人家想找的人都不在家里,嫌我碍眼扫兴呢!早知道还不如也上街去,又舒服又省心!」

朱传宗道:「你明知道我不晓得你在,我说的不是你,你呕什么气呢?你在家我高兴还来不及呢!」

小郁道:「别,你是堂堂王爷,朱家的少爷,眼里哪有我这个小丫鬟啊?」

朱传宗一怔,而后忍不住笑了起来,道:「原来你没走,躲在外面偷听我和春风说话。」

小郁脸一红,道:「不是你叫我来着?谁喜欢听你们……」

想起后来听到朱传宗跟春风的云雨不堪,不禁羞得脖子都红了。

朱传宗看见她晶莹如玉的颈上好像涂了一层胭脂,眉儿弯弯,小口如樱桃,说不出的好看,一时看得呆了。

小郁被他看得心中乱跳,鼓起香腮嗔道:「你没事做了嘛?乱看什么!」

朱传宗笑嘻嘻道:「你不看我,怎么知道我在看你?」

小郁白了他一眼,叹道:「真是拿你没办法。这么大的人了,还是喜欢斗嘴。随便你看吧。」

低头继续做活儿。

过了一会儿,朱传宗越看越爱,有点蠢蠢欲动起来。不过小郁跟别的丫鬟不同,朱传宗可不敢随便动手动脚。他心中一动,想起老太君说过,要把小郁给自己做小的话。只是自己提起过很多次,都被她拿话带过去了。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?

朱传宗终于忍不住道:「小郁,你今年有二十五岁了吧?」

小郁道:「是啊。怎么,嫌我老丑了?」

朱传宗道:「你这么漂亮可爱,我哪会嫌你呢?你要是愿意,干干脆嫁我算了,也好给你个名分。」

小郁嗔道:「我看你是真的很闲,又来拿我们下人取乐了。」

朱传宗一本正经道:「我是很认真的。你要愿意,我明天就跟家里人说去,禀告父母一声就行。」

小郁沉下脸来,道:「我不愿意。你想娶谁,去找谁吧,别烦我,我要干活了。」

说着就不由分说把朱传宗推出门去,从里面锁上了。

朱传宗在门口呆了半晌,心里不由奇怪。想想小郁一贯的表现,明明对自己大有情意。怎么一说到娶她,就这么不高兴呢?他想了半天,不知所以,只好怏怏地回去了。

晚上四季等人回来,听朱传宗说起此事,都是羡慕得不得了。一个小丫鬟能嫁给堂堂的摄政王,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。多少大官人家的千金小姐,想嫁给朱传宗做小都不可得,别人求还求不来,小郁竟然不乐意。几人不由得都替她可惜,心里觉得她实在有些不识抬举。

暖云跟小郁感情最深,抽空想去劝劝她。哪知道刚一提起,小郁就道:「姊姊,你不用说了。各人都有各人的命,我福薄,没有当夫人的福分。」

暖云素知她的脾气,见她拿定主意,叹了口气,也不再劝了。

第二天小郁来伺候朱传宗吃饭,眼圈红红的,好像哭了很久的样子。朱传宗心中奇怪:「她怎么很难过似的,我又没有逼她。」

心中忽然出现一个想法,心想:「难道她有了心上人了?」

小郁长得漂亮,年纪也不小了,跟男人相好也不奇怪。不过朱传宗想到这里,心里却是怒气冲冲的,又酸溜溜地嫉妒,难过得要死。

不过想了半天,朱传宗早就不是年轻时候的暴躁脾气了,怒气渐渐下去了。

心想:「我何必为难她呢?爱情讲的是两情相悦,强扭的瓜不甜。她要是有了心上人,我成全她就罢了。」

朱传宗想到这里,忍着难过,勉强微笑道:「小郁,你心里是不是有了人了?是哪个?你告诉我,我禀明太太,放你出府,还送你一份厚厚的嫁妆。不要怕,就算是哪个大臣,我们家的小郁还配不上吗?我认你做妹妹就是了。」

小郁闻言一楞,等明白过来,顿时气得脸色发白,道:「少爷胡说什么?你把我当什么人啦、我要是有异心,早就离开你啦!你要我死了才甘心吗?」

说着就拿手捂嘴哭着跑出去了。

朱传宗呆呆道:「我又说错话了?」

暖云在旁边叹道:「少爷这话确实有些伤人了。小郁一直在少爷身边,跟别的男人连话都没说过,心里哪来的别人呢?她心里只有少爷你,我们这些姊妹可都是看的明白的。」

朱传宗听了,虽然不再难过,却也高兴不起来。既然爱自己,为什么又要拒绝呢?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。

此后几日,小郁似乎有意躲着朱传宗,单独的服侍都是换暖云来做。她本来嘴巴很厉害,说话从来不让人的,现在话少了,也不跟四季她们吵嘴了。眼见着神情憔悴,似乎满怀心事。

朱传宗心里叹息一声,把这件事的心思暂且放在一边,不再提了。

过了些日子,华采云等人上香回来了。她们这次上香的排场可是非同寻常,在寺里斋戒念佛了七七四十九天,捐了很多香油钱,还请回来一尊菩萨像,拿红布蒙着,小心翼翼地请到后堂供了起来。

吃完晚饭,华采云派人请朱传宗过去。

朱传宗进门笑道:「嫂子怎么突然想去上香了,还搞得这么复杂。」

华采云招手让他坐到身边,慢慢靠在他肩头上,道:「是老祖宗吩咐下来的,我们哪敢不用心呢?」

朱传宗道:「老祖宗吩咐的?」

华采云道:「可不是嘛。也难怪她老人家着急,你成亲好几年了,身边这么多女人,怎么一个个都没有动静?朱家就你这一棵独苗,你名字叫传宗,字接代,可见老祖宗对你的期望了。老人家岁数越来越大了,有生之年想要抱上曾孙。听说西山寺的送子观音娘娘很是灵验,才让我们姊妹几个去上香,祈求菩萨保佑,早点让朱家有后。」

朱传宗总完,也觉得奇怪。他有了这么多女人,只有媚妃怀了他的孩子,偏偏还当上了皇上,不能继承朱家的香火。他心想:「难道因为我是神仙下凡,所以不能令女人有孕?可是媚妃明明可以的啊:这是怎么回事?」

正想着,突然听见一声轻唤。抬头一看,只见华采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去外衣,只着贴身小衣,圆润的肩膀上垂着几缕长发,两只玉乳露出大半,香气袭人。华采云低垂着俏脸,脸蛋红扑扑的,散发着一股迷人的风情。朱传宗不禁盯着细看,恨不得吃进肚子里才好。

华采云见他看得呆了,心中得意,媚声道:「宝儿,来,给我一个孩子吧!」

第七章终身不嫁

朱传宗见嫂子娇媚迷人,哪里还忍得住。将她胸衣解开,但见那白嫩肌肤,坚挺玉峰,好生让人喜爱。朱传宗忙用手按住玉峰,拧弄搓操起来,更将那玉峰含在口中,使劲吮吸。华采云被朱传宗一拧一吮,不由丹田之处一股热流朝上急涌,心中万分难耐,更觉似火烤一般,不由呻吟支吾起来。

朱传宗见嫂子动情,把手伸到她两胯之间,一手扯去衬裤,但见白嫩修长大腿之间隐私处,爱草浓密,那桃源洞更在芳草丛中隐约可见,让人心动。

华采云扭动着娇躯道:「今天你可要努力些,让我早结珠胎啊!」

朱传宗道:「我以前还不算厉害吗?哪次嫂子不是哭泣求饶?」

华采云媚声道:「以前的不算。今天你能干到我求饶,才算本事。」

朱传宗见她挑着柳眉,满面桃红,娇媚可爱之极。当下将她玉腿分开,一张嘴便在华采云的私处亲吻开来,舌尖在那玉缝中一进一出,吸舔有声,华采云顿时心如火焚,浑身躁热,玉穴之中更如火焚一般,难以忍耐,玉穴中爱液涓涓涌出,把那爱草浸湿,浑身嫩肉时颤时紧。

朱传宗笑道:「嫂子爽快不?认输不?」

华采云一边翻转呻吟,勉强道:「不认,不认!」

朱传宗听她不服,曲了手指,用手分开玉穴洞口,把手指放了进去,华采云惊叫一声,朱传宗的手指在那玉穴之中抽动插入,令她玉穴一张一合,又痒又酥,爱液更是如泉喷涌,顺着朱传宗手指狂涌而出,朱传宗笑道:「嫂子这便忍不住了?我还有好多手段没使呢。」

华采云咬着嘴唇道:「怕你不成?你都用出来啊!」

朱传宗放出手段来,下面手指抽插小穴,上面在华采云玉乳上吮吸舔咬,华采云满脸红晕,双乳坚挺,那手指在玉穴之中抽动来回之际,更是玉枝颤抖,双腿乱蹬,那下面爱液横流,口中香喘,鼻哼鱼龙。终于忍不住道:「小冤家,我服了,我认输了,不行了。快给我吧!」

朱传宗早已淫兴大发,玉茎坚挺,见华采云求饶,不由按捺不住,三五两下也脱了自己衣衫,半跪于地,把那两条玉腿分开夹在腰间,用手握住玉茎,对准那桃源洞口,便是一挺,「滋」的一声,那坚挺玉茎便插入淫水淋淋玉穴之中,抽动起来,一抽一插,甚是勇猛有力。

华采云柳腰软摆,挺晃臀部,配合朱传宗深插浅耕。朱传宗每一插入,皆直刺花蕊,令采云如癫似狂,口中呻吟不绝于耳,鼻中鱼龙更是连绵不断,玉腿乱蹬,香汗淋漓,不多时已是丢了数次。

朱传宗越战越勇,久久不泄,华采云抵受不住,低声求饶道:「好弟弟,快给了我吧,我受不了了。给我个孩子吧!」

朱传宗见她已经被干得脸色发白,娇弱无力,这才大吼一声,射出大股滚烫的阳精,都浇在花蕊之中。华采云尽力挺纤腰抬起玉股,将那阳精一滴不漏地笑纳。两人都是大汗淋漓,叠股交颈,相拥着睡了。

此后朱传宗更是夜夜奋战,在众女身上遍施雨露,可是转眼几个月过去,几女还是没有一人有孕。

这天朱传宗去给老太君请安。老太君看着自己这个宝贝孙子一表人才,而且文武双全,光宗耀祖,真是打从心眼儿里高兴。至于一直无所出,那都是媳妇们的责任,可怪不到孙子头上。

老太君抚摩着朱传宗的头道:「我的心肝啊,你那几个媳妇不争气,到现在也没给朱家诞下条血脉来。眼看着我的日子也不多了,将来哪有面目去见地下的老太爷啊。依我看,你还是再娶几房妻妾吧。」

朱传宗笑道:「老祖宗,您老长命百岁,福分还长着呢。我有两房妻室,身边还有那么多丫头,您老还怕抱不上曾孙吗?」

老太君见他不愿纳妾,拿龙头拐杖拄了拄地,掉着眼泪道:「咱们朱家荣华富贵了好几辈子,可就是人丁一直不兴旺。好不容易到你这辈,有了两根苗,哪知道你哥又早早去了。我就盼着能看见朱家有后的那一天呢,现在恐怕是看不见了……」

朱传宗一见老太君伤心起来,顿时慌了神。朱夫人在旁边坐着,也是劝个不停,一边责怪道:「你这孩子,长大了翅膀硬了,就不听老祖宗的话了是不是?还不快应承了,想气坏老人家吗?」

朱传宗无法,只好道:「老祖宗,您别着急,我娶还不行吗?」

老太君听见他应了,这才止住难过,向朱夫人道:「太太,你看看京城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里,有没有能配上咱们宝儿的?家世还在其次,人物儿一定要标致,有才有貌,可不能委屈了我的心肝儿啊!」

朱夫人笑道:「太君放心吧,我一直注意着呢。这满城的千金,要是听见宝儿要娶小,那还不挤破朱家的门?」

朱传宗一看是非娶不可了,不过要是连面都没见过,没有感情的结合,有什么意思?他心里一急,突然想到了小郁,心想:「小郁最听太君的话,不如……」他打定主意,忙道:「要让我娶小可以,不过人得我说了算,不然我可不要。」

老太君哈哈一笑,朝朱夫人道:「你看看,这孩子刚才还假装不情愿,原来心里早有主意了,咱们都是白操心了!」

问朱传宗道:「你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啊?快跟我们说说!」

朱传宗:「我要娶就娶小郁。」

朱夫人和老太君一听都楞了,朱夫人连连摇头道:「这怎么行呢,一个丫鬟,哪配得上你呢!」

不过朱传宗一口咬定非小郁不娶。这时老太君笑道:「小郁这丫头是我从小看到大的,人又聪明,模样又俊,还是个有福气的。当初宝儿出了事,还是多亏她救了宝儿一命呢。我那时就琢磨着不如就让宝儿娶她做小,不想今天倒赶上了。既然我的心肝儿喜欢,那就是小郁吧。丫鬟怕什么,凭咱们朱家的地位,还用的着图谁家的财势吗?」

老太君发了话,朱夫人也就不再说什么,当下就命旁边一个使唤婆子去叫小郁来。

那婆子找到小郁,满脸堆笑地道:「给少奶奶请安啦。老祖宗叫您过去呢。」

小郁一怔,板起脸道:「王妈,你瞎叫什么呢?我可是少爷房里的丫头,你敢跟我开这种玩笑,小心你的嘴!」

婆子打了自己个嘴巴,道:「瞧我,还没恭喜姑娘呢,就乱叫开了。该打,该打!」

就把老太君要把她许给朱传宗做小的事说了。

小郁听得呆了,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喜是悲,不知不觉就跟着婆子往后院走去。婆子还以为她欢喜得痴了,更是着意巴结,不住说着恭喜之类的奉承话。

小郁一句也没应,也不知道听见没有。

等到了厅房,朱夫人笑着把这事说了,老太君道:「小郁啊,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。你可要好好服侍少爷,早点生个一男半女,给朱家开枝散叶,也不枉我疼你一场啊。」

旁边的丫鬟婆子也都抢着道喜,说这是小郁的福气,前世的造化。又说小郁一看就是宜子相儿,将来肯定能多生几个,听得老太君哈哈大笑。

小郁犹豫了片刻,把牙一咬,跪在地上道:「老祖宗,小郁不能嫁给少爷。」

她这话一说,厅里顿时就静了。老太君奇道:「怎么,难道你觉得给少爷做小还委屈了你?」

小郁哭道:「是小的没有这个福分。」

老太君沉着脸道:「你不是没福分,主子抬举你,是你自己也不想要!行啦,你有自己的心思,我也不逼你。我这么大的年纪,也不是造孽的人,你若愿意的话,明天就离开朱家吧,想要做什么都随便你。老身便不信,凭堂堂朱家的少爷,摄政王爷,还娶不到个小妾?还要求着你不成!」

小郁一听要赶她走,吓的面如土色,连连磕头,哭道:「小的是有苦衷的啊。」

朱传宗看小郁哭的凄惨,心疼不已,正好趁机道:「老祖宗,先听小郁说说。她不愿意就算了,何必赶她走呢?」

老太君点了点头,当下小郁只好抽噎着把原因讲了。原来她前几年遇到个算命的道人给她批命,说她是玄天玉女转世,终生要保持贞操,不能跟男人相好。

否则所嫁的男人就会大祸临头,不仅有性命之忧,还会家破人亡。

朱传宗听完道:「只是个道人随便说的,有那么可信吗?」

小郁道:「那道人算命十分灵验,很有名气的。况且我以前……就因为是完璧之身,才救了少爷一次。我自己倒不要紧,要是连累了少爷,可就罪该万死了!朱家对我有恩,我怎么敢以微贱之躯害少爷呢?」

说完又哭起来。

朱夫人和老太君都是笃信神佛的,听了小郁的话,再想想以前的事,顿时就信了。老太君沉吟道:「这事可非同小可,小郁这孩子是个有心人,难得能如此为朱家牺牲,难怪大家都说你好。」

朱夫人亲自把小郁扶起来,和颜悦色道:「好孩子,难为你了!你能不顾惜富贵,一心替少爷着想,替朱家着想,真是难得。可是你不能嫁人,年纪也大了,总在少爷房里,也不是个事。你有什么打算呢?」

小郁道:「小的情愿还是回来侍奉老祖宗一辈子吧!」

老太君叹息道:「苦命的孩子。好吧,打明儿起你就到我房里来吧。」

老太君年纪大了,又因为这事动了气,身体乏累,当下就让人散了,给朱传宗娶小的事也暂且不提了。

朱传宗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里。这时消息已经在府里传开了,丫鬟下人们议论纷纷,有的说小郁真是太傻了,为了一句话放着少奶奶不当偏要当丫头,有的说小郁对少爷真是有情有意,有的就是不住替小郁惋惜,哀叹她福薄命苦。

朱传宗听到议论,心里越发不是滋味。他心里想的都是小郁平日里的好。他想起恢复天上记忆的第一眼,看见的就是小郁。小郁虽然脾气不好,嘴巴也不饶人,可是心地善良,照顾他也是无微不至,伺候他起居,给他缝洗衣裳。连小郁的嗔怒责骂,现在想着,都可爱了起来。

这样花一般的女孩子,就要如此孤独的终老吗?朱传宗呆呆地坐了半晌,伸手在怀里,摸到一个东西。掏出来一看,是一个香囊,精巧细致,香气扑鼻,正是小郁给他缝的。朱传宗一下子坐不住了,心想:「我是天上的神仙,也没听说过有玄天玉女的说法。我要去告诉她,就算是有,我也不怕。什么牵连福祸,我都不怕。我要娶她!」

朱传宗站起身来,就朝小郁的房间快步走了过去。

刚走到门口,只听一个人正说道:「小郁,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。少爷是真心喜欢你,跟了少爷那是前途无量,你何必这么想不开呢?万一那道士是骗人的,你为了这一句话,毁了终身的幸福,多不值啊!」

正是暖云的声音。

朱传宗一听,就停在门口没进去,想要听听小郁怎么说。

小郁道:「姊姊,你说的话我何尝没想过呢?可是我不嫁他,也不只是这一个原因。咱们少爷是风流无比的性子,身边的几位夫人各个都是绝色,而他这么有权势,将来还说不定要娶多少个。我要是嫁了他,也许新鲜一阵子,时间长了也就腻了,把我忘在一边了。到不如这样,让他时时想着我,永远都忘不了我,一辈子在他心里,不是强过做什么夫人太太的吗?」

暖云听得呆了,半晌叹道:「你这份见识,这么高的心气,真不像是个小丫鬟该有的。可惜你怎么命就这么不好呢?」

两人都有些自怜身世,不由伤怀起来。

朱传宗句句都听在耳里,他真想一把推门进去,告诉小郁他不会厌腻她,不会忘了她。可是他又心想:「还是算了吧!每个人都自己的想法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。让她按照自己的梦想去生活吧!」

再说家中女人这么多,真要照顾的都很周到,还真是做不到。

朱传宗脸上浮起释然的微笑,捏紧了手里的香囊,慢慢地走回去了。

第二天一早,小郁早早来到朱传宗房间。本来每天这时候朱传宗还没睡醒,不过他今天想着小郁要走的事,一有动静就醒了。只听小郁正对四季几个说着,她走了以后要好好照顾少爷。少爷爱吃什么菜,爱喝什么茶,爱穿什么衣服,事无巨细,都嘱咐到了。其实这些事四季几个也都知道,不过小郁是通房大丫头,因此四季都是唯唯诺诺。

朱传宗听了半晌,忍不住走出来道:「小郁,你这么放心不下,干脆留下来吧。我去跟老祖宗说,说你不去了。咱们还是像以前一样,不是很好吗?」

小郁见朱传宗出来,微微笑道:「少爷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?」

朱传宗道:「听见你没完没了地教训四季她们,睡得再熟也要醒了。」

小郁柳眉一竖,故意嗔怪道:「怎么,你嫌我吵你了?」

朱传宗看见她轻嗔薄怒的样子,不由一呆,喃喃道:「小郁,你好久没这么凶了。」

小郁道:「以后再也没人凶你啦,开心了吧?」

朱传宗摇头道:「你凶起来的样子才最是喜人,我最喜欢看你生气发怒的模样儿呢。你还是别走了。」

小郁怔了怔,眼圈红了,道:「胡说什么呢。我答应老太君的话,怎么能不算数呢?」

她再也说不下去,拎起包袱,转身出去了。朱传宗急忙送了出去。

两人往老太君的院子走着,小郁停住道:「少爷,就到这里吧。以后小郁不能服侍你了,你多保重吧。」

朱传宗道:「你也保重。我来给太君请安的时候,你也不要躲我,常跟我见见才好。」

小郁含着泪花笑道:「我一个小丫鬟,你过不了几天就会把我忘了。」

朱传宗掏出怀里的香囊,道:「我怎能忘呢?你送我的香囊,我一直随身带着。我想你的时候,掏出来看看,就像看见你一样。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?」

小郁看着香囊,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。她踏起脚在朱传宗脸上吻了一下,哭着进去了。朱传宗呆呆站了良久,这才回去。

从此以后,虽然还是在一个府里,但是小郁成了老太君房里的丫头。朱家规矩再森严,也奈何不了朱传宗,只是经过这样一番折腾,朱传宗明白小郁的心思,便也不再难为她,想着各人有个人的缘法,勉强不了,心中也是惆怅。

转眼过了半个多月,朱传宗公事繁忙,渐渐也就把这丝惆怅淡去了。这天边关传来急报,东海有外寇来犯。

原来大梁国的东海边上有个小国叫东夷国,十分的凶残贪婪。见大梁国这几年国泰民安,富庶无比,因此就派兵进犯,抢掠财物,无恶不做。

朱传宗闻报大怒,召集百官,问谁愿意带兵前去征讨。

王定昆最爱带兵打仗,这几年在京城里,早闲得发慌。况且他见现在朱传宗威权日重,害怕自己受到猜忌,惹祸上身,一直想着怎么从朝廷里抽身,因此当下就自告奋勇,愿意前去。

朱传宗视王定昆为左膀右臂,本来不想让他去战场冒险。不过东夷国来势汹汹,满朝文武也只有王定昆最有本事。因此就调给他十万兵马,派他前往东海抵御东夷。

王定昆果然不负众望,只用了半年时间,就把东夷国打得落花流水,递表求和。捷报传来,满朝欢庆。

不过王定昆又写了一封奏章,说是东海边境不稳,希望能够长期留在那里镇守,保护大梁国东部的安全。

朱传宗聪明绝顶,稍微一想,也就猜出了王定昆的心思。王定昆已经是一品的大官,这次又立了功,实在是升无可升,害怕功高震主也很正常。他见王定昆打定主意要留在边关,也就不再勉强,封他为东海兵马大元帅,让他镇守东海去了。

朱传宗手下最倚重的两人就是王定昆和水封良。现在王定昆一走,水封良更是如鱼得水,俨然成了朝中第二号人物,不少官员见势,也都来巴结投靠。但是水封良极是精明,装做对朱传宗忠心耿耿的样子,既不拉帮结派,也不作奸犯科,满朝官员都称赞他为官清正。朱传宗对他更是看重,提拔重用,加官进爵,也不在话下了。

朱传宗坐拥娇妻美妾,可是数年过去,除了太后给他诞下一子,别的女人都是无所出。眼看着朱家偌大的家业却无人继承,老太君越来越是心急,朱佑继夫妇也是心忧不已。想要催促朱传宗纳妾,朱传宗却不想要那样只为了生育的结合。况且这么多女人都没有怀孕,肯定有别的原因在,就算再纳几房妻妾,恐怕也是无济于事。

朱家请了太医院的张大夫,还有许多有名的郎中来诊治,结论就是朱传宗及众女身体都是健康正常。至于为什么不能生育,实在让人费解。

无奈之下,只好请张大夫开了很多补药,要朱传宗和众女服用。另外朱家有的是银子,四处做善事,修庙宇,积德积善,用尽了所有可能的办法,也不用细说。

岳可人等几女,加上华采云、朱水月,和身边众丫鬟,都抱了想要为朱家留后的心思,都是对朱传宗温柔有加,云雨之时,柔媚需索,逢迎不断,真是让朱传宗享尽了消魂滋味,大呼过瘾。不过堪堪几月过去,还是一点动静也无。

这期间朱传宗去和太后幽会的次数也多了起来。原来他想着这么多女人里只有太后能怀上他的孩子,说不定有其特殊之处,因此想把原因找出来。就算找不出来,若是太后能再怀上个孩子,也是好的。

以朱传宗的权势,加上太后在宫中的地位,那些宫女侍卫,讨好巴结还来不及,谁敢管闲事?因此两人也不用怎么遮掩。只是小皇帝一天天长大,已经有八九岁了。皇帝极为聪明,此时已经略微懂了些男女之事,对朱传宗和太后不避嫌地越礼行为,心里渐渐不满。

这天朱传宗又进宫与太后幽会,两人云雨已毕,正在缠绵亲热,哪知道门一开,皇帝闯了进来,怒冲冲地道:「母后、摄政王,你们在做什么?」

第八章相忘江湖

朱传宗正与太后偷情,被皇帝一头撞破,两人刚开始吃了一惊,朱传宗随即就定下心来。他们一个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,一个是堂堂太后,何况实际上还是皇帝的亲生爹娘,自然没把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放在心上。

朱传宗起身整了整衣服,笑道:「皇上怎么来了,今天不读书吗?」

皇帝哼了一声,道:「摄政王,你不知道擅自出入后宫是死罪吗?朕一言九鼎,你不怕掉了脑袋?」

太后见皇帝对朱传宗这样无礼,顿时吓得脸上变色,向朱传宗道:「王爷,你先退下吧,我来跟皇上说。」

一边朝朱传宗连使眼色。

朱传宗见皇上竟然拿出了皇帝的威风来教训老子,想起以前不惜生命才换来现在的江山,他寸功未立就当上了皇帝,心中也是大怒,冷喝道:「你一个小毛孩子,老子愿意废了你,就是一句话的事情。」

但是也不至于跟自己的儿子翻脸,当下大怒出宫去了。

太后等朱传宗走后,才对皇上道:「皇儿,你怎么能跟摄政王这么说话!」

皇帝怒道:「母后!你是母仪天下的太后,行事请检点一些。君不君,臣不臣,摄政王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?朕将来有何面目掌管天下?」

太后不想皇帝小小年纪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,怔了一怔,不由无言以对。她真想对皇帝说:「那是你的亲生父亲啊!你是靠他才能当上皇帝的!」

可是这话却又没法出口,他年纪还小,知道这些恐怕就要多想。

她又一想,皇帝说的也有道理。皇帝渐渐长大了,自己与朱传宗这样不清不楚,传了出去,实在大大损害皇帝的威信。

太后很工于心计,而且又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,对权力地位的争夺熟悉无比。她现在看到皇帝对朱传宗不满,突然想起一个可能,皇帝将来成年亲政,而朱传宗正在盛年,两人难免要因为权力发生争执,到时候……想着想着,不由害怕起来。

想起刚才朱传宗的态度,太后也担忧不已。俗话说:皇家无亲情,官场无父子。以朱传宗现在的权势,要废掉皇帝,甚至自己当皇帝,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?越想越是担心害怕。

再往深想,也许将来皇帝掌了大权会对朱传宗不利。虽然她对朱传宗情根深重,爱得极深,但是跟自己的孩子比起来,就要排到第二位去了。有了孩子,忘了丈夫,这是世上所有女人的天性,太后自然也不例外。

思来想去,太后决定还是亲自去跟朱传宗赔罪。

这天朱传宗刚吃完晚饭,下人来报,说是太监总管来访。朱传宗出去一看,竟然是太监总管带来了微服而来的太后,急忙把她让到里间,道:「你找我有事吗?叫我进宫就是了,怎么自己偷偷跑来了?」

太后妩媚一笑道:「没事就不能来吗?奴婢想主子,一天不见就想得慌,要是住到朱家来才好呢!」

太后虽然三十多了,可是保养的好,就像二十不到的美人一般,不仅人美,声音也是娇滴滴软绵绵地,风骚入骨,朱传宗看见她满脸的春意,又被这声音一撩拨,哪还忍的住,把太后搂在怀里,在她又大又挺的胸乳上揉捏起来,咬着她耳朵道:「不是想主子,是想让主子日吧?」

太后娇喘吁吁,道:「是,就是想让皇上日了,皇上快用你的大肉棒来教训奴婢吧!」

说着就来扯朱传宗的衣服,小嘴隔着衣服在朱传宗的下身上又亲又舔,好像小猫吃食一般。太后虽然一向风骚,不过这么放浪主动也是不多见的,好像欲火焚身一样,饥渴无比,朱传宗不由大感新鲜刺激。

这时太后半跪在朱传宗两腿间,用手一扯,脱了裤子,但见那玉茎已然坚挺,巨大无比。抬头对朱传宗媚笑道:「皇上是人中之龙,下面也是一条威猛无比的巨龙,真是爱死奴婢了!」

说着张开粉嘴,把那玉茎含在口中,来回吮吸,玉茎更是热烫得让人难以忍受,只见它闪闪跳跳,宛若急欲跳水的光身小儿。

太后捧着大肉棒,如同品尝绝世美味,时而用小香舌在上面绕圈打转,轻舔轻挑,时而拿两片红唇吮住肉棒,来回套弄,时而把整条肉棒吞进口中,龟头几乎顶到喉咙深处,那种湿热滑软之感,与插弄小穴又是不同,朱传宗不禁爽得浑身发酥,好像登仙一般。

过不多久,朱传宗脊背一麻,双手抱着太后的头下身一阵顶动,大股阳精喷射而出。太后见状也是用力吮吸,似乎要吸干似的,朱传宗被吸得爽歪歪,简直无法描述。

待朱传宗泄完阳精,太后又伸出小香舌来,把大肉棒仔细舔拭,方才媚声笑道:「皇上对奴婢的服侍还满意吗?」

朱传宗连道满意。太后一笑;解去衣裙,露出滑腻丰腴地绝美身体来,道:「请皇上狠狠地日奴婢吧!」

只见太后转过身去,跪在床上,翘起玉臀来,妙处好像一只玉蚌,开合蠕动,其中更流出股股蜜液来,香气扑鼻。朱传宗说道:「贱货,前几天刚干了你半天,今天又想要了,朕今天非日死你不可!」

用力打了她玉股一巴掌,打得太后娇哼不止,随即用手扶起太后双腿,将玉茎对了玉穴,扑滋一挺,那巨大如意棒儿便直插进美妙无比的玉穴之中,猛抽猛插,好不快活。

太后玉体翻腾,自顾躺在床上,任爱郎抽插,鼻中哼唧,款摆杨柳腰,配合抽插,灼热玉茎在那玉穴中来回抽动,每一抽动,都使其欲仙欲死,口中不断呻吟:「皇上、主子,快、快,快插深一点,好哥哥,亲亲,快用力。」

娇气十足,浪声浪语。

朱传宗弄了一会儿,大汗淋漓,不禁有些累了。太后道:「皇上先躺下,让奴婢来吧。」

当下就让朱传宗躺着,太后跨坐在他身上,用力分开两腿,那坚挺玉茎又送入那满是淫水玉穴之中,抽动起来。

太后在上面使劲颠耸,朱传宗则也在下面用力拉顶,每一顶耸,都把那玉茎尽根刺入玉穴之中,让太后魂儿飘飞,每顶一次,都直插入那花蕊深处。太后腰软如绵,抽了一会儿,竟然把玉股提起来,将大肉棒吞入后庭之中。在后庭中套弄一会儿,又重新抽插玉穴。如此往复,朱传宗只觉得肉棒在两处截然不同的美妙洞府中往来,人生至乐莫过于此。

待朱传宗在太后后庭中又泄了一次,太后道:「皇上可还有兴致?奴婢新学了个花样,皇上想试试吗?」

朱传宗心想:「这小娘皮今天吃了春药不成,怎么这般风骚?」

不过太后越浪,他只会越爽,当下就让太后快点用出来。

太后趴在朱传宗身上,用两只肥美丰腻的玉乳将大肉棒夹住,一边套弄,一边揉动双乳,令那肉棒体会到种种柔软蠕动滋味,真是妙不可言。

这一夜太后变着花样讨好朱传宗,她本来就是女人中的极品,浑身上下无一处不令人消魂,而且又招式繁多,放浪之极,加上她高不可攀的尊贵身分,实在让朱传宗享受无比,大呼过瘾。

第二天一早,两人穿好衣服,太后突然给朱传宗跪了下来。

朱传宗一惊,忙扶她起来,问是何故。太后哭道:「王爷,皇帝年纪小不懂事,那天冲撞了你,求你看在他是你亲生骨肉的份上,看在我这么多年尽心服侍你的份上,不要跟他计较啊!」

朱传宗一怔,以他之聪明,马上明白了太后昨夜这么讨好他的原因。不由笑道:「我当是什么事呢。他是个小孩子,又是我儿子,我还能害他不成?你以为我真会废了他啊?你放心吧,我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。」

太后这才放心。她瞟了朱传宗一眼,突然媚声道:「王爷,昨晚奴婢服侍的舒服吗?」

朱传宗笑道:「舒服,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享受到啊?」

太后道:「咱们在宫里人多眼杂,到底不能尽兴。以后王爷想要,我就到家里来,像昨夜那样服侍你。王爷看好吗?」

朱传宗哪还不明白她是为了避嫌,免得影响皇帝的声誉呢?他心中叹道:「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!」

自然不忍心让她为难,微笑着答应了。太后又惊又喜,又讨好亲呢了一番,像个下人似的服侍朱传宗穿衣洗漱,这才又悄悄回宫去了。

朱传宗苦于没有子嗣,颇为烦恼。老太君年纪越来越大,害怕等不及了,过了些日子,又开始提及让朱传宗纳妾的事。朱传宗也是头大无比。

身边的众女,虽然也都希望早日能给朱传宗生个一男半女。不过其中一人心思又与他人不同,就是水灵儿。

水灵儿是侠义女子,心怀天下百姓,故此她虽然对朱传宗也有很深的感情,但是却不愿意受到牵绊。本来仅仅是两人的感情倒也无妨,她追求自由,还能够洒脱地离去。可是她受过朱传宗很多恩惠,她的师父、义父,都是靠朱传宗帮忙,不但摆脱了罪人的身分还进入朝堂,为百姓做事。以水灵儿恩怨分明的性情,就这样离开,怕是终生也不能释然的。

她想着替朱传宗生一个孩子,既偿还了朱传宗的恩义,又能有一份感情的寄托,聊解相思。因此这些年来,时而来朱家,与朱传宗同宿,一夕之欢,便即离去,从不多做流连。

哪知道跟别的女人一样,眼看着数年过去始终不能有孕。水灵儿一方面受着牵绊,总也不能彻底放开情怀去追求自由。一方面害怕自己时间越长对朱传宗的感情越深,有朝一日说不定就会陷入这种生活中,甘当一个贤妻,失去自我。因此她对不能怀孕的事格外忧心。

水灵儿经常在各地走动。有一次路过一个地方,听说附近有个游方的道人驻留,这个道人很有本事,听说懂得法术,而且医术高超,包治百病。很多百姓去找他诊治,都是药到病除。水灵儿将信将疑,抱着试试看的心情,也去找他诊治。

哪知道那道人果然不是寻常人,给水灵儿看了看面相,摇头道:「你不能生育,问题不在你身上,而在你情郎身上。不仅是你,就是他娶再多妻妾,也是不能有后啊!」

水灵儿一听,顿时刮目相看,急忙向他追问。那道人笑道:「你的情郎乃是仙人下凡,本身就是贵不可言。他投生的人家,又是天下少有的豪门。这样贵上加贵的命,所生的儿子,若是跟他的姓氏,多半活不长久,若是改姓,则尊贵无比,但终究还是不能算是有后的。」

水灵儿见他说的神准更是惊异,朱传宗与太后的儿子汤悔是当今的皇帝,自然尊贵无比。老道士说的这么准,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,便再三求恳。

那道人想了想,道:「今年有一个机会,以后就再无可能了。我这里有个秘方,你回去试试看,要是幸运,说不定能有孕。要是过了今年还不行,那就是命该如此了!不过这孩子就算生下来,恐怕也有大祸,最好不要在家养着。」

水灵儿接过药方,感激涕零,谢过道人,急忙回到京城。

朱传宗跟水灵儿已经有半年多没见,看见她回来了,自然是喜出望外。两人一起到街上逛了逛,说了半天情话,晚上又备了几个小菜,在院子里对着月色喝酒。

喝到兴起,水灵儿拿出道人的秘方来,悄悄放在酒里,两人一起喝了。过了一会儿,朱传宗拉着水灵儿的手,一起来到榻上。

水灵儿星眸半闭,娇躯玲珑绰约,半醉之间,两腮绯红,媚态撩人。解胸衣时,更是羞怯半拒,妍妍之态难以言表。高耸之处,丰润如玉,纤腰柔柔,不胜一握。娇吁轻喘,呻吟如泣如诉,令人迷醉。朱传宗怜香惜玉,温柔有加。两人柔情蜜意,也不用细说。

水灵儿又大反常态,花开之后,欲兴又起。缠绵需索,不住向朱传宗婉转求欢。朱传宗大喜之下,自然奋起余勇,大力驰骋。水灵儿放开情怀,死抵逢迎,冰情仙子变做欲海娇娃,其香艳淫靡,真是前所未有。

那道人的秘方居然有效。过了两月,水灵儿天葵不至,找郎中一查,真的身怀有孕了。

水灵儿知道自己怀了朱传宗的孩子,心中又喜又悲。喜的是心愿终于得偿,悲的是事到如今,离分别之期也就不远了。只是这个孩子也是朱家上下苦求不得的,到底是把孩子带走还是留给朱家?水灵儿心中也有些犹豫。

她拿不定主意,去找自己的义父水封良商议。水封良一听说女儿怀了朱传宗的孩子,简直是喜从天降,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。所谓母以子贵,朱传宗虽然妻妾众多,但是均无所出。现在水灵儿有了朱家的后代,就是名正言顺的正妻。他水封良岂不就是堂堂摄政王的岳父泰山了?那前途肯定是不可限量啊!

水封良当下就劝水灵儿赶紧嫁给朱传宗。水灵儿为难道:「义父,女儿自幼受您的教诲,知道该以百姓为重。况且豪门贵族生活骄奢,又勾心斗角,都不是女儿所喜欢的。女儿只想四海为家,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啊。」

水封良急道:「傻女儿,朱家不比别家,朱家的人你都认识,全家都是和善的人,怎么会有勾心斗角的事呢?至于说为民做主,等你成了王妃,手握大权,惩治贪官还不是手到擒来?」

水封良的话虽然听起来也很有道理,但是还是无法说服水灵儿。而且水灵儿隐隐发现,义父的想法已经有些变了,跟当初不一样了,他似乎不再以拯救天下百姓为己任,而是爱上了权力,越来越陌生。水灵儿摇了摇头,转身离开了。

水灵儿又独自思忖了几日,还是心乱如麻。突然想起薛金线最是足智多谋,而且她不爱权势,跟自己脾气相投,便起身去拜访薛金线。

薛金线听了水灵儿的想法,叹道:「妹妹不爱富贵,追寻自由,确实是令人钦佩的奇女子啊!可是朱家确实很需要这个孩子。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,妹妹难道忍心陷相公于不孝吗?况且你一个女子孤身行走江湖,要抚养孩子也是很辛苦,不如把孩子留在朱家吧。」

水灵儿道:「姊姊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朱传宗这么多年来杀了无数贪官,背地里痛恨他的人数不胜数。现在他手握大权,没人敢来报复他,但是难保将来没有失势的一天,那时候恐怕想请求余生都不可得呢。我带着孩子远离京城,也能为朱家留一条血脉。何况那道士不让我把孩子留下,要是真的留下,恐怕也是活不长啊?」

薛金线点头道:「妹妹的想法很有道理。我之所以不进朱家,其实也是想到了这点啊。朱家已经富贵了几代,贵无可贵,恐怕就到了盛极而衰的时候了。」

两人越聊越投机,薛金线也支持水灵儿的想法。

水灵儿从薛金线处回来,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,她想着这事终究还是要跟朱传宗说清楚,正准备去找他,哪知道他就来了,原来水封良见劝不动水灵儿,怕她不告而别,坐失了飞黄腾达的良机,因此偷偷将水灵儿有喜的事告知了朱传宗。

朱传宗大喜之下前来迎接,水灵儿没奈何,只好把那道士的事情说了,朱传宗叹道:「左一个道士,右一个道士,真是我命中的克星,怎么变着法子的难为我?」

水灵儿打起柔情,撒娇道:「我的好老公,他既然算的这么准,你就信他的话好了,难道我还能把你的孩子拐走不成?」

朱传宗知道水灵儿生性倔强,再说也是为孩子好,也就随她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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